第66章 归沪求学(1/2)
火车在晨雾中缓缓驶入上海北站。李振邦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下火车,站台上人来人往,熟悉的上海话在耳边响起。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黄浦江特有的水汽味道。
按照通知,他先到位于虹口的干部学校报到。这是一栋红砖砌成的三层楼房,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办完入学手续,他被分到二楼的一间宿舍。宿舍里摆着四张铁架床,他的床位靠窗。
放下行李,他决定先回家一趟。父母还不知道他回来了。
坐上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穿过熟悉的街道。两年不见,上海变化不大,只是有些店铺换了招牌。电车在浙江中路停下,他走进一条弄堂。
弄堂还是老样子,晾衣竿横七竖八地伸着,上面挂着各色衣裳。走到最里面一栋石库门前,他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母亲。她先是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
振邦?你怎么回来了?
组织上调我来学习。李振邦放下行李,半年。
母亲撩起围裙擦擦手,忙把他让进屋。屋子很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八仙桌上铺着钩花桌布,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吃饭了吗?我给你下碗面。
在火车上吃过了。
母亲还是系上围裙,往厨房走:火车上的饭哪能吃得饱。
李振邦打量屋子。墙上挂着他离家前的全家福,父亲穿着长衫,戴着眼镜,母亲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父亲的书桌靠在窗边,堆满了书稿和校样。
母亲端来一碗阳春面,撒着葱花,卧了个荷包蛋。
快吃。
李振邦拿起筷子。母亲坐在对面看着他,不时用手绢擦眼角。
在东北苦吧?
不苦。
瘦了。
大家都一样。
吃完面,母亲收拾碗筷,李振邦打开行李,取出带给家人的礼物:给父亲的东北人参,给母亲的羊毛围巾。
要这些做什么。母亲说着,却把围巾贴在脸上试了试,真软和。
傍晚,父亲下班回来。见到李振邦,他推了推眼镜,露出笑容。
回来了?
嗯,来学习半年。
父亲在出版社做编校工作,身上总带着淡淡的墨香。他仔细打量儿子,点点头:结实了。
晚饭时,父亲破例倒了杯黄酒。
在东北做什么工作?
在公安局,主要负责工厂区的治安。
父亲点点头:好好干。
饭后,父子俩坐在天井里乘凉。父亲摇着蒲扇,问起东北的情况。李振邦说了说工厂的生产,说了说工人们的生活。
北方人朴实。父亲说,我在校对一本关于东北工业建设的书,里面提到不少工厂。
说不定就是我们厂。李振邦说。
父亲笑了:那倒可能。
第二天一早,他去干部学校上课。教室在三楼,坐了三十多个学员,都是从各地调来的干部。老师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讲课带着宁波口音。
第一节课讲的是工业生产管理。老师在黑板上画着流程图,李振邦认真记笔记。有些内容他在实践中接触过,理解起来不难。但有些理论是新的,他听得有些吃力。
课间,他和几个同学聊天。有个来自武汉的同志,在钢铁厂工作,听说他在东北的经历,很感兴趣。
你们厂高炉利用系数多少?
李振邦说了个数字。
比我们高。武汉的同志掏出本子记下来。
下午是政治课,讲新民主主义经济政策。教室里很热,电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李振邦打起精神听课,汗水还是湿透了衬衫。
放学后,他去了林淑娴家。在弄堂口等了一会儿,看见她推着自行车回来。她穿着工装,剪了短发,比两年前更清瘦了。
来了?她笑笑。
来了。
他们沿着苏州河散步。河上泊着木船,岸边是密密麻麻的棚户区。
学习紧张吗?她问。
还好。有些理论课比较难。
需要什么书,我可以帮你找。
走到外白渡桥,他们在桥栏边站住。黄浦江上船只往来,对岸的浦东还是一片农田。
在东北习惯吗?她问。
习惯了。就是冬天长了点。
他给她讲东北的雪,讲工厂的工人们,讲他开的那块试验田。她安静地听着,不时问几句。
你做的那些事,很有意义。她说。
都是小事。
天色暗下来,他们往回走。到了分别的路口,林淑娴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
给你带的点心,晚上学习饿了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