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案起(1/2)
弄堂里的泥土松了,张阿婆在托儿所墙角种的小葱冒出嫩黄的芽,她蹲在地里,用小锄头轻轻松着土,身后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几个孩子正围着王师傅刚做的小木马,轮流骑上去晃悠,木马上的红漆还没干透,蹭得裤腿上沾了点颜色。“慢点骑,别摔着!”张阿婆回头喊了句,手里的锄头没停,“再过几天,就能摘小葱给孩子们做鸡蛋羹了。”
林淑娴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给安安缝掉了的扣子,旁边放着一摞扫盲班的作业本,是学员们昨天交的,她正逐本批改,时不时用红笔在本子上画个小圆圈——那是她跟孩子们学的,代表“写得好”。“阿婆,您种的小葱长得真快,前几天还没冒芽呢。”她抬头笑了笑,手里的针线穿过布眼,“昨天扫盲班的刘嫂说,她男人厂里要招临时工,想让我问问,能不能帮着打听下,家里孩子多,想多挣点补贴。”
“这事你让振邦问问,他跟厂里的人熟。”张阿婆直起身,捶了捶腰,往弄堂口望了望,“这时候振邦该回来了吧?早上说去合作社看春播的事,别是又有啥忙的。”
话音刚落,就见王社长骑着自行车,慌慌张张地往弄堂里赶,车后座的竹筐晃得厉害,里面的草帽掉在地上,他也没顾上捡。“李副局长!李副局长在家吗?”王社长推着车,声音里带着急,额头上渗着汗,裤脚沾了不少泥点。
林淑娴赶紧站起来:“王社长,别急,振邦还没回,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不坐了不坐了,”王社长摆着手,脸上满是焦虑,“出大事了!合作社的种子仓库被盗了,丢了二十斤稻种、十五斤麦种,都是春播要用的好种子,再过五天就要播种了,这可咋整!”
张阿婆也凑过来:“咋会被盗呢?仓库不是锁得好好的吗?”
“锁被撬开了,”王社长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早我去仓库准备分种子,一开门就见货架空了大半,我赶紧就来报信了。”
正说着,李振邦推着自行车回来了,车把上挂着个布包,里面装着给王大爷买的降压药——王大爷的药快吃完了,他特意绕路去了趟药店。“王社长,咋回事?慢慢说。”他把自行车靠在墙边,从布包里掏出毛巾,递给王社长擦汗。
王社长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把种子被盗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那些种子是俺们托人从外地调运的优良品种,发芽率高,一亩地能多收几十斤,现在丢了,春播都没法按时进行,社员们都急坏了。”
“别急,种子的事一定能解决,”李振邦放下布包,从里面掏出笔记本和笔,“你先说说仓库的情况,门是啥样的锁?有没有脚印?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仓库是砖瓦房,门是铁锁,那种大挂锁,今早看锁被撬得变形了,地上有几个胶鞋印,像是新踩的,泥还没干。”王社长回忆着,“周围昨晚没人值班,不过合作社的老张头住在仓库隔壁,他耳朵背,估计没听见动静。”
李振邦合上笔记本:“老吴、老郑他们在局里,我现在就去叫他们,咱们一起去合作社现场看看,一定能找到线索。”他转头对林淑娴说,“淑娴,王大爷的药你帮我送过去,跟他说我晚些再去看他。”
“你放心去吧,注意安全。”林淑娴接过药,点点头。
张阿婆从屋里端出一碗凉白开,递给李振邦:“振邦,喝点水再走,天热了,别渴着。”
李振邦接过碗,一口喝干,把碗递给张阿婆:“谢谢阿婆,我先去局里。”
骑着自行车往局里赶,路上的风带着泥土的气息,路边的田埂上,已经有社员在翻地,准备春播。李振邦心里清楚,种子是春耕的根本,丢了种子,不仅影响今年的收成,还会打击社员的积极性,这案子必须尽快破。
到局里时,老吴正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案卷,老郑在给煤球炉添煤,屋里暖融融的。“老吴、老郑,合作社的种子被盗了,二十斤稻种、十五斤麦种,咱们现在就去现场。”李振邦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老吴立刻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勘查箱——里面装着放大镜、手电筒、粉笔,还有用来取脚印的石膏粉。“早就听说最近有偷生产资料的,没想到敢偷种子,太过分了!”
老郑也揣上烟盒,把帽子戴正:“走,今天一定把这小偷揪出来,不然对不起社员们。”
三人骑着自行车,很快到了合作社。仓库在合作社的西北角,紧挨着老张头的小屋,门是深褐色的铁锁,锁芯已经被撬歪,锁鼻也变形了,地上果然有几个清晰的胶鞋印,鞋底有菱形的花纹,大小约莫四十码,泥印边缘还带着点草屑。
“老吴,你先勘查脚印,取个样本,我去问问老张头。”李振邦说着,往老张头的小屋走。
老张头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拿着个旱烟袋,慢悠悠地抽着。“张大爷,昨晚有没有听见仓库那边有动静?比如撬锁的声音,或者脚步声?”李振邦蹲下来,大声问——老张头耳朵背,得凑近了喊。
老张头愣了愣,把旱烟袋拿下来,眯着眼睛:“你说啥?大声点!”
李振邦又重复了一遍,老张头想了半天,摇着头:“昨晚睡得早,没听见啥动静,就是后半夜好像听见有三轮车响,不过就响了一下,我以为是风吹的。”
“三轮车?”李振邦心里一动,“您记得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吗?”
老张头指了指西边:“好像是往西边去的,那边是去宝山区的路,都是土路。”
回到仓库,老吴已经用石膏粉取了脚印样本,正蹲在地上看墙角:“振邦,你看这儿,有个纽扣,像是从衣服上掉下来的,黑色的,布制的,上面还沾了点泥。”
李振邦走过去,捡起纽扣,放在手里看了看——纽扣是黑色粗布做的,边缘有点磨损,中间有个小孔,像是用线缝过多次。“这纽扣看着像是工厂里工人穿的工作服上的,咱们辖区内有几个工厂是穿这种粗布工作服的?”
老郑凑过来看了看:“我记得红星针织厂和东风农机厂的工人,穿的就是这种粗布工作服,纽扣也是黑色的。”
“王社长,合作社最近有没有和这两个工厂的人接触过?”李振邦问。
王社长想了想:“有,上周东风农机厂的人来修过播种机,就是张强他们厂,不过都是熟人,应该不会偷种子。”
“先别下结论,”李振邦把纽扣收好,“老吴,你带着脚印样本和纽扣,去局里技术科比对,看看有没有前科人员的记录,再去东风农机厂和红星针织厂,问问有没有人丢了这种纽扣;老郑,你去宝山区的土路那边排查,看看有没有三轮车辙印,或者有人见过可疑的三轮车;我去合作社周边的里弄走访,看看有没有人昨晚见过可疑人员。”
分工完毕,三人立刻行动。李振邦在合作社周边的里弄走访了一圈,大多居民都说没见过可疑人员,只有一个卖早点的大妈说,昨晚大概十一点,她起夜时,看见一个穿黑布衫的男人,推着辆三轮车,往合作社方向去了,三轮车用帆布盖着,看不清装的啥。
“大妈,您还记得那男人的样貌吗?比如身高、胖瘦,有没有戴帽子?”李振邦问。
“天黑,看不太清,大概一米七左右,不胖不瘦,戴个旧毡帽,背有点驼。”大妈回忆着,“他走得挺快,我还以为是合作社的人,就没在意。”
李振邦谢过大妈,心里有了初步的画像:一米七左右,穿黑布衫,戴旧毡帽,背驼,有三轮车,往宝山区方向逃窜。他掏出笔记本,把这些信息记下来,刚要离开,就看见张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车后座绑着个工具箱。
“李副局长,我听说合作社的种子被盗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张强停下车,擦了擦汗,“我今早去工厂,听同事说昨晚有个叫赵二的工友,请假了,他平时就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还总抱怨家里穷,买不起种子种自家的小菜地。”
“赵二?他在东风农机厂做什么的?穿什么衣服?”李振邦问。
“他是厂里的临时工,负责搬运零件,平时穿厂里的粗布工作服,黑色的,纽扣也是黑色的,身高大概一米七,背有点驼,经常戴个旧毡帽。”张强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有辆三轮车,是二手的,平时用来拉货。”
李振邦心里一紧,这赵二的特征,和卖早点大妈说的一模一样,还有那粗布工作服的纽扣,很可能就是现场发现的那个。“张强,你知道赵二家住在哪吗?”
“知道,就在宝山区的一个弄堂里,叫幸福里,3号院。”张强说,“我去过一次,他家挺偏的,周围都是菜地。”
“太好了,这是重要线索!”李振邦立刻给老郑打电话,“老郑,你别在土路排查了,直接去宝山区幸福里3号院,找一个叫赵二的人,他是东风农机厂的临时工,有三轮车,特征是一米七左右,背驼,戴旧毡帽,穿黑布工作服。”
挂了电话,李振邦又给老吴打电话,让他比对完样本后,也立刻去幸福里汇合。“张强,你跟我一起去,你认识赵二,能帮我们辨认。”
“好!”张强点点头,推着自行车跟李振邦一起往宝山区赶。
幸福里是个老弄堂,房子都是低矮的平房,墙皮斑驳,弄堂里堆着不少杂物,还有几只鸡在四处啄食。赵二家在弄堂的尽头,是间小平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在整理东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