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渣沉底(1/2)

清明雨飘进稽核室,在账册上洇出坟茔的形状。

陈见深盯着桥梁事故的最终报告,油墨印着的三十六条人命正在纸面蠕动。他伸手按压,指腹传来心跳般的搏动——像极那日从望乡台幻境里,触碰到的濒死民工胸膛。

陈稽核?秘书端着茶立在门边,您对着空白页码说话已一刻钟了。

他仓皇抬头,看见姑娘瞳孔里映出自己的面容:左眼蒙着灰翳,嘴角歪斜出诡异的弧度。这具皮囊早已被茶寮的千百种死法蛀空,如今连伪装体面都勉强。

茶瘾发作时,他正被张司长堵在档案库。

审计所明日进驻。金牙擦过他耳廓,你和我,总要有个变成意外。那人西装翻领别着新鲜的白玉兰,花心却爬满蛆虫。

他蜷在铁柜缝隙里抽搐,看见童年养的白猫从喉头钻出——那猫分明二十年前就淹死了。爪尖挠过气管的触感如此真实,逼得他扯松领带狂喘。柜门玻璃映出的竟不是自己,是茶寮掌柜的正在斟茶,玄色旗袍袖口滴着朱砂。

今日新焙了‘断头饭’。女人当时掀开陶瓮,茶香混着血腥扑面,斩首前最后一盅酒,最是酣烈。

申时未至,他已砸开茶寮门锁。

店内陈设大变:博古架变作骨灰龛,每只紫砂罐都贴了生辰八字。他疯狂翻找标注的茶罐,却撞见王副局长常坐的藤椅——椅背缠着缢绳,坐垫凝着尿渍。

来得正好。掌柜的从幔帐后转出,发间簪着白菊,有位贵人想见你。

里间烛火幽绿。张司长瘫在太师椅上,太阳穴插着三根银针。针尾缀着金珠,随他呼吸微微震颤——正是桥梁工程吃回扣的数目。

他饮了‘傀儡戏’。掌柜的抚过针脚,如今这身子归我了。她突然掐诀,张司长立刻抽搐着唱起《霸王别姬》,嘴角淌下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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