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取静好的贼(1/2)

自那日从忘川茶寮归来,陈见深便似被抽走了脊梁骨里的钢。

晨起照例要抿的明前龙井,入口竟涩如嚼蜡。夫人替他系领带时,他闻见她发间茉莉头油的味道——过去十年这香气总让他想起徽州老宅的初夏,此刻却混着殡仪馆香烛的浊气。

昨夜又梦魇了?夫人指尖掠过他青黑的眼底。

他盯着梳妆台上那柄父亲用过的牛角梳,突然看清梳齿间缠着的白发。二十年前棺木落土时,他分明记得自己把梳子折断了扔进坟茔。

财政局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今日映出的身影都带着重影。张司长迎面走来,金牙在朝阳下闪了闪,他竟看见对方脖颈后浮着半张青黑面孔——像极了上月跳江的仓库管理员。擦肩而过时,他听见某种黏腻的水声。

陈稽核?秘书捧着账册在身后轻唤,您方才对着空墙作揖...

他逃进稽核室反锁了门。满墙铁皮柜像列队棺椁,那本染过鳕鱼汤的账册正在第三柜第二格发烫。指尖触到密码旋钮时,突然摸到某种潮湿——竟是暗红指印,闻着有铁锈味。

茶瘾便是在此刻发作的。

先是耳蜗深处传来电报机似的嗡鸣,接着官场所有污言秽语化作实体:张司长的雪茄灰变成飞蛾扑向眼睫,王副局长的笑声凝成蛛网缠住咽喉。他蜷在沙发里抽搐,看见童年那株白茶花从指缝里长出霉斑。

申时未至,他已冲进梧桐巷。

今日要‘彼岸清露’。他砸碎皮夹里所有银元,双倍浓度!

掌柜的正在碾茶,石臼里碧玉色粉末竟渗出血丝。客官急什么。她指尖拈起些许粉末轻嗅,死亡最忌赶时辰。

这次茶汤呈鸦青色。入口时他听见脊椎如冰裂的脆响,旋即堕入比上回更深沉的太古寂静。没有记忆,没有幻象,唯有绝对零度般的安宁。仿佛变成博物馆玻璃柜里的古尸,连时光都不敢沾染。

回归的过程却惨烈得多。

茶寮木门关合的刹那,人间喧嚣如沸油泼面。黄包车铃铛变作刺蒺藜扎进耳膜,斜阳里飞舞的尘霾竟像骨灰。他扶着墙根呕吐,瞥见积水倒影里自己左眼瞳孔——竟泛着死鱼肚的白。

当夜他撬开办公室保险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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