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影子的低语(1/2)
我僵在原地,手电筒的光柱因为手的颤抖而在笔记本上晃动不止。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笔记本里记载的内容像病毒一样侵入我的大脑,那些关于影子、声音、镜子的警告,与我刚才经历的感受隐隐对应。
“它”也知道你了……
这句话不再是笔记本上冰冷的文字,而是一个恶毒的诅咒,一个已经生效的审判。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那声音在死寂的书库里显得异常响亮,吓了我一跳。阴冷的气息依旧缠绕在指尖。
我必须离开这里!现在!
我手忙脚乱地将笔记本塞回书架最底层那个阴暗的角落,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烙铁。然后,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往书库出口跑去。
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书库里回荡,杂乱而仓促,像是在逃离某种看不见的追猎。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感觉身后那片书架区域的黑暗变得格外浓重,仿佛有生命般在膨胀,在向我蔓延。
直到冲出密集书库厚重的铁门,重新回到相对明亮、有人走动的楼下阅览区,我才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温暖的灯光,翻书的声音,低声的交谈……这一切往常让我感到安宁的景象,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和不真实。
我安全了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当我拿着那张无法归类的索引卡时,或许只是一个开始。而当我找到并翻开了那本笔记本,我与那个被称为“它”的存在的联系,就已经建立。
“它”也知道我了。
从此刻起,那些笔记本上记载的、光怪陆离的规则,将不再只是纸上的疯狂呓语。
它们可能将成为我生存的准则。
而第一个考验,或许很快就会到来。就在今晚,当我独自一人,身处黑暗之时。
我把那本来自地狱的笔记本塞回书架底层,逃离了四楼密集书库。回到楼下灯火通明、尚有零星学生的阅览区,那股如影随形的阴冷似乎被冲淡了些,但并未消散。它像一层无形的油污,附着在我的皮肤上,渗透进我的骨髓里。
“它”也知道你了。
这句话在我脑中疯狂盘旋,像一只被困的蝙蝠,撞击着我的理智。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 irrevocably (不可逆转地)改变了。我不再只是一个偶然发现怪谈的学生,我成了一个被标记的猎物。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在一种高度警觉的、近乎神经质的状态里。我强迫自己正常上课,去食堂吃饭,和同学进行空洞的闲聊,但我的感官却像过度拉伸的弦,绷紧到了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异常。
笔记本上的规则,成了我生存的教条。
我变得害怕阴影。走在阳光下,我会刻意避开建筑物的阴影边缘,总觉得那浓黑的边界里潜藏着什么。在教室里,我会选择最靠近光源的位置,眼睛不受控制地频频瞥向自己的影子,确认它是否还老老实实地、正常地依附在我的脚下。有一次,下午的阳光将窗棂的投影打在地上,扭曲了一下,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几乎要惊叫出声,直到看清那只是云层移动造成的错觉,冷汗已经湿透了内里的衬衫。
我恐惧寂静。夜晚的宿舍,当室友们都睡着,呼吸声均匀响起时,那种万籁俱寂反而让我毛骨悚然。我会戴上耳机,播放着最吵闹的摇滚乐,试图用声音填满每一个听觉的空隙。我害怕那所谓的“单一、持续的低频声音”出现。有几个夜晚,我似乎真的听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介于耳鸣和振动之间的声音,像是从墙壁内部,或者地底深处传来。每当这时,我会猛地坐起,疯狂地敲击床沿,或者打开手机公放刺耳的新闻广播,直到那诡异的声音被掩盖、消失——或者,仅仅是我的幻觉消退。
而最让我感到无助的,是那些“角落”。无论是宿舍的墙角,图书馆书架之间的缝隙,还是走廊的尽头,我都不敢再让它们长时间脱离我的视线。我总感觉,只要我一不注意,那里就会“生长”出什么东西,一个模糊的、人形的黑影,用那双不存在眼睛的空洞“注视”着我。我用眼角的余光保持着可笑的、全方位的警戒,脖子因为长期维持僵硬的姿态而酸痛不已。
我开始回避所有反光的表面。宿舍里的镜子被我用自己的旧床单蒙住了。路过教学楼光洁的玻璃幕墙时,我会下意识地低下头,或者侧过脸,绝不去看映出的影像。水房里水龙头上方那块不锈钢板,成了我需要克服的障碍。我害怕在里面看到不是自己的倒影,或者,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对我诡异地微笑。
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是心理暗示造成的过度反应,是那本笔记本在我脑中种下的恐惧种子在发芽。但另一种更深层的、源于本能的直觉却在尖叫:这一切都是真的!危险就在身边,无处不在!
我的异常引起了室友的注意。
“老陈,你最近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室友阿强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失恋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能说什么?说我在图书馆发现了一本被诅咒的笔记本,现在正被一个叫“它”的未知存在追杀?他们会以为我疯了,或者,更糟的是,如果他们相信了,会不会也因此被卷入这场噩梦?笔记本里提到过,“知识”本身可能就是传播的媒介。
“没……没事,可能就是最近没睡好。”我干巴巴地回答,声音嘶哑。
阿强狐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但那种被孤立的感觉更加沉重了。我承载着一个恐怖的秘密,独自在人群中穿行,与周围正常的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冷的薄膜。
真正的崩溃发生在一个周四的深夜。
宿舍已经熄灯,室友们都沉沉入睡。我戴着耳机,强迫自己闭眼休息,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每一个毛孔都在捕捉着周围的动静。楼外的风声,远处马路隐约的车流声,隔壁宿舍模糊的梦呓……这些平常的声音此刻被放大,扭曲,仿佛都潜藏着威胁。
然后,那种低频的、持续的嗡鸣声又出现了。
这次异常清晰。它不是来自我的耳机,也不是我的耳鸣。它仿佛就萦绕在这个房间里,贴着地板,缠绕着床脚,像一个无形的活物在呼吸。
我的心猛地揪紧。我猛地摘掉耳机,那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真切地钻进我的耳膜。沉闷,压抑,带着一种非人的节奏。
我记起了笔记本的规则:打破寂静!
我伸手想去摸手机,想播放音乐,但手指却抖得不听使唤。手机从床头柜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就在这一片死寂(除了那该死的嗡鸣)中,那声脆响显得格外刺耳。
嗡鸣声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我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从下方传来。
来自我的床底。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肌肉僵硬得像石头。我想起了笔记本里提到的“……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不……不会的……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同实质,舔舐着我的后背。嗡鸣声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带着一丝……不耐烦?
然后,我听到了。
“沙……沙……嚓……”
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像是用干燥的、僵硬的东西,在粗糙的木板上缓慢地、一下一下地刮擦。
从我的床底下。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挤压着,让我无法呼吸。冷汗瞬间涌出,浸湿了睡衣。我想尖叫,想跳下床逃跑,但身体却被无形的枷锁牢牢钉在床上。
不要去看! 笔记本的警告在脑中尖啸。
但我控制不住。人类面对未知恐惧时,那种想要确认、想要看清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床外侧探出头,目光投向那片床下的黑暗。
宿舍里并非完全无光,窗外路灯的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细线。借着这微弱的光,我看向床底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起初,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堆积的杂物和灰尘的轮廓。
但渐渐地,我的眼睛适应了那里的黑暗。
我看到,在那片阴影的最深处,紧贴着墙壁的地方,有一团比周围黑暗更加浓郁的、人形的黑影。
它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我知道,它在“看”着我。
那“沙沙”的刮擦声停止了。低频的嗡鸣也消失了。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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