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尾声(1/2)

陈见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临时落脚的小旅馆的。意识像是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麻木的双腿在机械地移动。福寿巷里强行中断契约的反噬,以及桃木符最后爆发的力量,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关上房门,反锁,他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瘫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他病了,病得如山崩地裂。

高烧如同烈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汗水浸透了衣被,却又在下一刻被彻骨的寒意冻结,牙齿格格作响。眼前光怪陆离,破碎的画面交替闪现——纸扎人青黑的手指、殡仪馆守夜人湿冷的皮肤、镜中女人转过来的半张脸、废弃教室里无数孩童空洞的哼唱、还有福寿巷废墟里那些影影绰绰的贪婪注视……它们纠缠着他,撕扯着他,仿佛要将他最后的意识也拖入那片永恒的黑暗。

断断续续的昏睡与短暂的清醒中,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过度使用的电池,正在急速地耗干最后一丝能量。喉咙干得冒火,身体沉重得无法动弹。

这场大病持续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傍晚,高烧终于如潮水般退去。陈见深在一片虚脱的冷汗中醒来,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他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个关节都在酸痛,虚弱得连站立都需要扶着墙壁。

但他活下来了。

他走到狭小的洗手间,看向镜子里那个憔悴不堪、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的男人。他撩起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瞳孔。里面虽然充满了疲惫,但那种曾经萦绕不散的、非人的冰冷和偶尔闪过的诡异神采,似乎消失了。

他尝试着拉开一点窗帘,让傍晚的天光透进来。光线依旧让他感到些许不适,微微眯起了眼,但那不再是之前那种如同针扎般的刺痛和源自灵魂的排斥。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也少了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他安心的香火与陈旧气息。

契约……好像真的被斩断了。系统,似乎也暂时沉寂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包裹了他。他慢慢地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汗水,咸涩无比。这是恐惧过后,压抑了太久太久的释放。

接下来的几天,他小心翼翼地恢复着。他扔掉了那个屏幕碎裂的常用手机,用仅剩的现金买了一部最便宜的老年机,只用于最基本的通讯。他不敢再登录任何外卖平台,甚至尽量避免长时间使用智能手机。他开始在白天出门,去人多的地方,感受久违的阳光,尽管依旧觉得有些刺眼,但他强迫自己去适应。

他找到了一份在超市仓库搬货的临时工,工作辛苦,收入微薄,远不如跑外卖时,尤其是被“圈养”时的风光。但每一次筋疲力尽地躺下,感受到的是肌肉的酸痛,而非灵魂的战栗,这让他感到一种近乎奢侈的踏实。

他似乎真的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像一个刚刚从一场漫长而可怕的噩梦中苏醒的人,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现实世界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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