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何避免被它找到（1/2）

这所大学的图书馆有些年头了，灰扑扑的墙面爬满了常青藤，即使在盛夏，里面也透着一股子阴凉。我在这里勤工俭学，工作内容枯燥却还算清静——整理那些几乎被时代遗忘的纸质索引卡。

卡片柜是那种老式的、带着无数小抽屉的深棕色木柜，立在借阅区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空气里常年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每一个抽屉里都塞满了泛黄的卡片，记录着书籍的信息，字迹五花八门，有工整的印刷体，也有龙飞凤舞的手写体。我的任务就是将读者归还或新录入书籍对应的卡片，按照复杂的分类法，准确无误地塞回它们应在的位置。

这工作像是在时间的河流里打捞碎片，需要耐心，也更需要一种近乎偏执的细致。

直到我遇到了那张卡片。

它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有时混在“文学（i）”类的“中国现代小说”抽屉里，有时又会夹在“历史（k）”类的“地方志”中，甚至有一次，我在“工业技术（t）”的角落里发现了它。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疏忽放错了，或者是有读者恶作剧。但次数一多，一种怪异的感觉开始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那张卡片本身也很奇怪。它比标准的索引卡要更黄、更脆一些，边缘有些微的卷曲磨损，像是被反复摩挲过。上面没有书名，没有作者，没有出版社信息，只有一行用暗蓝色墨水手写的字迹，那字迹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感，仿佛写字的人极力想保持工整，却因为某种原因（紧张？恐惧？）而显得笔画有些扭曲：

“《如何避免被它找到》”

下面是索书号：ixxx\/1999。

“ixxx”？这个分类号很模糊，不完全符合标准的中国图书分类法。而“1999”，像是一个年份。

我尝试按照常规方法处理它。我仔细核对过每一个以“i”开头的文学类子目录，从i0到i读那些扭曲的文字。开篇几页，像是一本支离破碎的日记：

“……1999年9月9日，我在旧货市场得到了那个黑色的木匣，上面刻着无法理解的纹路。摊主是个眼神空洞的老人，他没有收我的钱，只是说‘它在等你’……”

“……不对劲。自从把木匣带回家，总觉得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眼角余光总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角落，但一转头就消失。夜里开始听到细微的、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我查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关于那个木匣，关于那些纹路。零星的信息指向一个古老的、没有名字的存在，人们只能称之为‘它’。‘它’在寻找着什么，或者说，在标记着什么……”

“……被标记了。我知道。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冰冷。影子出现的次数变多了，有时候，它甚至就站在我的床头，我能感觉到它的‘视线’……”

“……必须找到办法！如何避免被它找到？不，或许应该说，如何避免被它‘带走’？记录下来，把所有找到的、想到的，都记录下来！也许后来者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