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墟骸悟道，煞灵围猎（1/2）

踏入古战场遗迹的深处，仿佛一步从人间跨入了鬼蜮。天地间弥漫着一种粘稠的死寂，连风声在此地都显得格外凄厉，如同无数亡魂永恒的哀嚎。暗红色的大地仿佛被亿万生灵的血液反复浸透、干涸，最终凝固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深褐色，踩上去并非坚硬，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绵软，仿佛踩在风干的皮肉之上，发出“噗嗤”的轻微声响。

视线所及，是无数巨大而扭曲的骸骨，它们以各种挣扎、断裂的姿态，永恒地定格在这片土地上。有些骸骨属于人类，但体型远超常人，骨骼莹白如玉，即便死去万载，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有些则属于难以名状的巨兽，肋骨如参天古木，头骨如山丘，空洞的眼窝如同通往深渊的入口；更有一些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残骸，似是某种巨型傀儡或飞舟的碎片，表面布满了岁月的锈蚀与战斗留下的恐怖伤痕。

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怨念、煞气、以及各种属性冲突、早已失去控制的破碎法则碎片，如同无形的毒瘴，无处不在。寻常筑基修士在此地，不需片刻，便会被侵蚀心智，道基污染，最终化为只知道杀戮的疯魔，或是被同化为新的煞灵。空间极不稳定，细密的黑色裂缝如同顽皮的精灵，在虚空中时隐时现，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吞噬着一切靠近的物质与能量。

凤清音行走在这片生命的绝地、法则的坟场之中。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近乎透明的暗灰色光晕，若不仔细分辨，几乎与周围灰蒙蒙的死寂背景融为一体。这正是她初步稳固的混沌力场，经过寂灭星核本源与戮仙弩湮灭之力的洗礼，已然发生了质的蜕变。

力场缓缓流转，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那些侵蚀而来的怨念、如同跗骨之蛆的煞气、乃至那些游弋的、锋利无比的空间碎片和法则乱流，在触及这层暗灰色光晕的刹那，并非被弹开，而是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被一股无形的、包容万物亦能化尽万物的力量悄然分解、吞噬，最终化为一股股精纯而混乱的原始能量，汇入她的四肢百骸，经过混沌元丹雏形的提炼，去芜存菁，成为滋养其成长的养料。

她步履从容，每一步踏出，并非简单的移动，身形仿佛与周围弥漫的“寂灭”道韵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变得模糊而缥缈，如同鬼魅穿梭于累累白骨与巨大残骸投下的阴影之中。这正是混沌流云步在此地的极致演化，融入了空间与寂灭的些许真意。

她那双眸子，已不再是人类的黑白分明，而是化作了两潭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左眼深邃灰暗，倒映着万物归墟的终极死寂；右眼则蕴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纯白，象征着于绝境中萌发的渺茫生机。这双眼睛冷静地扫视着这片死亡世界，神识如同无数无形的、带着混沌气息的触手，以她为中心，向着更深处谨慎而坚定地蔓延开去，规避着那些危险的空间裂缝，同时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流淌的每一丝可能与混沌相关的道韵。

丹田之内，那枚鸽卵大小、暗灰色为底、表面天然烙印着无数玄奥白色纹路的混沌元丹雏形，正以一种沉稳而有力的节奏缓缓旋转着。它不再像初生时那般躁动不安，反而散发出一种厚重、古老、仿佛能承载天地万物的气息。此刻，这枚元丹雏形正传递出一股持续而清晰的“渴望”感，如同指南针般，坚定不移地指向这片遗迹的最核心区域。

那里，似乎存在着某种东西，与混沌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本源，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凤清音，吸引着她体内新生的混沌之力。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穿过一片由无数插在地面上的断裂巨剑形成的“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瞬间带来更沉重的压抑感。

一片巨大的盆地出现在前方，盆地边缘陡峭，仿佛是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硬生生砸出来的。盆地中央的景象，让凤清音瞳孔微缩，脚步不由一顿。

那里，没有堆积如山的普通骸骨，只有一具……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巨型骸骨！

这具骸骨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暗金色，仿佛是以某种不朽的神金铸造，即便经历了无法估量的漫长岁月，表面依旧流转着一层微弱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不灭光泽。其形态极其怪异，主体似龙，蜿蜒不知几千里，但脊背之上却生着数十对残缺的、如同蝙蝠般的巨大骨翼骨架，铺散开来，几乎覆盖了小半个盆地！头颅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空洞，仿佛被什么更恐怖的存在一击轰碎，但残留的颈骨依旧粗壮如山岳。

最令人心悸的是，这具被称为“墟骸”的巨骨周围，空间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见的、持续不断的扭曲与塌陷！光线在靠近它时会发生诡异的偏折，仿佛那里存在着一个无形的黑洞，永恒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与物质，连声音似乎都被其吸走，使得盆地中央呈现出一种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这是……上古某种接近甚至达到真灵级别的恐怖存在，陨落后所化的不朽遗骸？”凤清音心中凛然，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大道层面的巨大压迫感。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具墟骸之中，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充满了“吞噬”与“毁灭”意境的混沌气息！这并非她所修《混沌衍天经》那包容万物、衍化生死的混沌，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暴虐、代表着宇宙黑暗面、吞噬一切的混沌分支力量！

这具墟骸生前，很可能是一头掌控着某种极致吞噬或毁灭法则的太古凶兽，其力量层次，远超她目前的想象！

而此刻，这具墟骸，正是强烈吸引她混沌元丹的源头之一！元丹雏形传递出的渴望，在此地达到了顶峰，几乎要自行飞出丹田，投入那墟骸之中！

就在凤清音凝视墟骸，心神为之所夺，体内混沌之力与之产生玄妙共鸣之际，异变骤生！

“嗷吼——！！！”

“嘶嘶——桀桀！！”

盆地四周，那原本相对平静的、浓郁如墨的煞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沸腾、翻滚起来！无数道黑影自地面的裂缝、周围骸骨的孔洞、甚至那些扭曲的空间褶皱中，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蜂拥而出！

这些黑影，并非简单的怨魂，而是由最精纯的怨念、积累了万古的煞气、以及此地破碎的法则碎片，经过某种特殊滋养后凝聚而成的——变异煞灵！

它们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如同膨胀了数倍、浑身布满痛苦人脸的扭曲幽魂；有的则保持着生前的妖兽形态，却更加狰狞，骨刺横生，煞气缭绕；更有一些，直接化作了残破的刀枪剑戟等兵器形态，通体乌黑，散发着锋锐无匹的煞气锋芒！它们没有理智，没有恐惧，猩红或幽绿的眼眸中只剩下最纯粹的、对一切生者气息的憎恨与吞噬本能！

刺耳的尖啸、疯狂的咆哮、兵刃摩擦的刺耳声响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撕裂神魂的负面音浪，朝着凤清音席卷而来！成百上千头煞灵，每一头的气息都极其强悍，最弱的也堪比筑基后期修士，其中几十头格外凝实、形态也更为诡异的，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甚至达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层次！它们如同嗅到了世间最美味的血食，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化作一片毁灭性的黑色潮汐，朝着盆地边缘那道孤零零的月白身影疯狂扑来！

它们是被凤清音身上那鲜活而磅礴的生命气息，以及她体内那与墟骸同源、却又更加玄妙高深的混沌道韵所吸引！对于这些由负面能量构成的煞灵而言，吞噬她，或许能让它们产生本质的进化！

面对这如同天灾般席卷而来的煞灵狂潮，凤清音眼中混沌漩涡微微加速旋转，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怯懦，反而掠过一丝冰冷的……跃跃欲试！

正好，用你们这群魑魅魍魉，来作为我熟悉这新生力量的磨刀石！

她身形不动，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深邃的暗灰色混沌之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游蛇般缭绕而起，对着冲在最前方的几头人面幽魂煞灵，隔空轻轻一点。

“混沌寂灭指。”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暗灰色指风，无声无息地撕裂粘稠的空气，后发先至，瞬间没入了那几头煞灵的魂体核心。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那几头煞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狰狞的表情凝固在扭曲的人脸上。下一刻，它们凝实的魂体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过，从内部开始，迅速变得灰暗、透明，其内蕴含的磅礴怨念与煞气能量，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在那缕精纯的“寂灭”真意侵蚀下，自行崩解、溃散，最终化为最本源的、死寂的负面能量粒子，消弭于空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真正的……形神俱灭，归于虚无！

然而，这雷霆般的秒杀，并未能阻挡煞灵狂潮分毫。更多的煞灵如同悍不畏死的蝗虫，瞬间便将凤清音的身影彻底淹没！它们挥舞着煞气凝聚的利爪、挥舞着乌黑的能量兵刃，发出能震荡魂魄的尖啸，从各种刁钻的角度，疯狂地攻击着凤清音周身那层暗灰色的混沌力场。

“嗤嗤嗤嗤——！”

密集如雨点般的攻击落在力场光晕之上，发出连绵不绝的、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刺耳声响。大部分的煞气攻击在触及力场的瞬间，便被那缓缓流转的“归元”与“吞噬”之力迅速分解、吸收，化为滋养力场的养分。但煞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攻击如同永无止境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暗灰色的力场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光芒明灭不定，表面甚至荡漾起一圈圈急促的涟漪，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狂猛的攻势撕裂！

凤清音身处黑色狂潮的中心，四面八方皆是狰狞的鬼影与致命的攻击，视野被彻底遮蔽。她神色依旧沉静如水，将混沌流云步施展到前所未有的精妙境地。

她的身形不再局限于地面的移动，时而如柳絮般飘起，避开从地底刺出的骨刺；时而如游鱼般滑溜，在无数利爪的缝隙间穿梭；时而更是如同瞬移般，在原地留下一个缓缓消散的残影，真身已出现在数丈之外，指尖点出，必有一头煞灵无声湮灭。

她并未动用更耗费灵力与神识的“混沌镜像”或范围杀伤的“混沌归墟”，而是有意借此千载难逢的压力，锤炼对新生混沌之力的精细入微的掌控，尤其是对“寂灭”真意的运用技巧。

她很快发现，这些由纯粹负面能量与混乱意志构成的煞灵，其存在的根基极不稳定。“寂灭”真意，这种代表着万物终极归宿的规则力量，恰恰是它们最致命的克星！无需动用磅礴的灵力进行蛮力摧毁，往往只需要一丝精纯而凝聚的寂灭道韵，如同钥匙般，便能引动其内在能量结构的自我崩溃与链式瓦解！效率极高，消耗却极小。

她如同一位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优雅舞者，又像是一位冷静无情的外科医生，在狂暴的煞灵潮汐中翩跹起舞，每一次出手，指尖萦绕的暗灰色气流都精准地点在煞灵的能量核心或结构薄弱之处。所过之处，煞灵成片成片地如同被点燃的枯草，迅速化为飞灰，只留下精纯的负面能量被混沌力场贪婪吞噬。

这些被吞噬的混乱能量，经过混沌元丹雏形的提纯与转化，去除了其中狂暴的意志与杂质，反而化为了精纯的混沌灵力，反哺着她的修为，让她在这场疯狂的杀戮中，灵力不仅没有枯竭，反而隐隐有所增长！

她的战斗方式，已然超越了寻常道法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基于大道规则层面的“净化”与“收割”。

然而，煞灵仿佛无穷无尽，从盆地四周源源不断地涌出。而且，随着凤清音杀戮的煞灵越来越多，她身上沾染的那股“终结”与“掠夺”的混沌气息也愈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