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心脉相连，情定荒墟（1/2）

万法荒墟的死寂，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凝固。墟灵王者与其巢穴的湮灭，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唯有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以及那弥漫不散的、属于夜玄冥的滔天魔威，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而酷烈的交锋。

夜玄冥屹立于破碎的废墟之上，玄衣墨袍在紊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但他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比这荒墟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气息。他低垂着头，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凤清音，那目光复杂得如同交织了万古星云——有未散的暴怒，有深沉的痛惜，有难以言喻的后怕，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名为“恐慌”的情绪，如同冰水般浸透了他亘古不变的心魂。

怀中的人儿轻得如同羽毛，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原本莹润的脸颊此刻苍白如雪，唇瓣沾染着刺目的血迹，昔日那双清澈而坚定的混沌眼眸紧闭着，长睫如同蝶翼般脆弱地覆盖在下眼睑上，留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周身的混沌道胎光芒彻底黯淡，陷入了最深沉的自我保护之中，而那根诅咒之矛残留的阴寒污秽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她经脉与神魂中肆虐，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

夜玄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她的伤势，越是探查，他眉宇间的戾气便越是深重。那墟灵王者的临死一击，歹毒至极，若非凤清音在最后关头引动了他那丝本源之力，加上混沌道胎的奇异包容性勉强抵挡了片刻，恐怕此刻她早已香消玉殒。即便如此，情况也糟糕到了极点。

没有任何犹豫，他并指划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暗金色、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奥秘、流淌着无尽魔元与生命本源的血液，缓缓渗出。这并非普通精血，而是他真正的生命本源，每一滴都珍贵无比，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将这滴暗金血液，渡入凤清音微凉而沾染血迹的唇瓣之中。血液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暖流，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同时，他运转起精纯浩瀚的魔力，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开始细致地梳理、驱逐她体内那些狂暴的诅咒之力。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耐心与掌控力，稍有不慎，便可能对她的经脉造成二次伤害。他那双曾经弹指间湮灭星辰、掌控生死的手，此刻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柔与专注，一丝丝地剥离那些污秽的能量，引导着他那滴本源血液中蕴含的生机，修复着她受损的脏腑、经脉，以及那受到冲击、布满裂痕的神魂。

时间在无声的疗伤中缓缓流逝。夜玄冥维持着这个姿势，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怀中的人儿身上。周遭荒墟的一切危险与混乱，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她微弱的呼吸声，和她体内那正在与毁灭之力艰难抗争的、微弱的生机之火。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是数日。凤清音体内那肆虐的诅咒之力，终于被夜玄冥以无上魔力结合自身本源，一点点逼出、净化。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血色，微弱的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混沌道胎虽然依旧沉寂，但不再如同风中残烛，而是如同沉睡的种子，在夜玄冥本源力量的滋养下，缓慢地恢复着生机。

然而，她依旧没有醒来。神魂的创伤与道胎的过度透支，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

夜玄冥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完全散去。他低头看着她依旧紧闭的双眸，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她不顾一切扑上来，试图为他挡住那致命一击的画面。那决绝的眼神，那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最炽热的烙印，深深地刻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万载孤寂，他立于力量的绝巅，俯瞰众生轮回，视万物为刍狗。从未有人，会为他如此。那些匍匐在地的魔众，敬畏的是他的力量；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憎恶的是他的存在。接近与背叛，利用与恐惧，构成了他漫长生命中最常见的色调。

唯有她。

这个被他选中，视为“唯一混沌”，一次次施加压力，引动劫难，试图塑造出的“作品”，却在他面临危险时，用最纯粹、最本能的方式，反向撼动了他冰封的心防。

“为何……要如此傻？”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她微凉的脸颊，拭去她唇边已然干涸的血迹。那动作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与……颤抖。

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与防备。是愧疚？是感动？是震撼？或许，还有更多……是那种被人在乎、被人以性命相护的、他早已遗忘的温暖。

他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对她的感觉，早已超越了最初对“混沌道基”的兴趣，超越了塑造“完美作品”的执念。在不知不觉的观察、一次次有意无意的守护、以及这场生死危机的催化下，一种更加深刻、更加复杂的情感，已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是……在意。

是……心疼。

是……一种强烈的，想要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任何事再伤害她分毫的占有欲。

或许，还有那被他刻意忽略、却早已悄然滋生的……爱恋。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心海中炸响。他，夜玄冥，执掌魔道，凌驾诸天，竟会对一个尚且弱小的人族女子，动了真情？

荒谬，却又……如此真实。

他看着怀中沉睡的容颜，那苍白的脆弱与骨子里的倔强奇异融合，形成一种令他心悸的魅力。他想起她面对强敌时的无畏，想起她悟道时的专注，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因他而产生的迷茫与羞窘……

心口的位置，传来一种陌生的、酸涩而又饱胀的暖意。

他缓缓俯下身，玄色的发丝垂落，与她的青丝若有若无地交缠。他靠得极近，近得能数清她长而卷翘的睫毛，能感受到她微弱却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面颊。

最终，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吻，如同羽毛般，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没有情欲，只有一种仿佛誓言般的郑重，与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庆幸。

“从今往后，”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更像是一种对自我的宣告，“你的命，属于本尊。没有本尊的允许，谁也不准取走，包括你自己。”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与力量传递给她。玄色的袍袖如同羽翼般，将她牢牢护住，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冰冷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