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苏醒筑基,秘境深处(1/2)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中沉浮,仿佛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水鬼,时而将她拖入雷劫加身、血肉剥离的极致痛苦,时而又让她重温混沌之气奔涌、破开壁垒的刹那辉煌。时间失去了刻度,空间失去了边界,唯有灵魂深处那一点不灭的灵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维系着一丝与现实的微弱联系。

不知在混沌中漂泊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光感,如同利剑般刺破了厚重的黑暗帷幕。紧随其后的,是如同潮水般逐渐复苏的、清晰的感官知觉。

最先醒来的是触觉。身下传来的并非预想中雷劫过后焦土的粗粝滚烫,亦非冰冷山石的坚硬,而是一种异常的……柔软、温暖且富有支撑力的触感。仿佛躺在一片被阳光晒得蓬松的顶级雪貂皮草之上,又像是被某种拥有生命活性的温玉承托着,完美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不适,只留下一种被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安稳。周身皮肤传来一阵阵清凉舒爽的包裹感,那些被雷霆劈得碳化龟裂、剧痛钻心的伤处,此刻仿佛被一层细腻如脂、冰滑如玉的灵药膏体严密覆盖,火辣辣的灼痛已被温和而持久的药力所取代,只剩下伤口深处传来细微的、麻痒的再生之感。

紧接着,嗅觉缓缓苏醒。鼻腔中萦绕的不再是焦糊血肉与腥甜血气混合的死亡气息,而是一股清冽、悠远、仿佛雪后初霁的松林间流淌的冷泉,带着一种能涤荡灵魂、抚平躁郁的独特淡香。这香气的主调雍容而冷静,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神宁定。在这主调之下,才隐约交织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自身伤处药膏的草木清香,以及……一种更加隐秘难察的、独属于某个人的、清冽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矜贵与疏离的气息。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骤然拼接——那只稳定得不可思议的手,那股独特的、仿佛能冻结时间的冷香。

是他。夜玄冥。

警惕之心瞬间如弓弦般绷紧!然而,身体却沉重得如同被无形山岳镇压,连动一动手指都显得异常艰难,唯有意识在飞速运转。

她竭力凝聚起微弱的气力,控制着那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眼睑。睫毛如同濒死蝶翼般剧烈颤抖了数下,才终于艰难地、撕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模糊的视野如同蒙着水雾的琉璃,缓缓变得清晰。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劫后余生的天空或枝叶,而是一片粗糙却异常干燥洁净的灰褐色岩顶,几根倒悬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荧光的钟乳石,如同天然的灯盏,为这方狭小空间提供了静谧的光源。她正身处一个显然经过人为整理的山洞之中,空间不大,却异常整洁,没有任何杂物与尘埃。洞口被茂密的、不知名的暗绿色藤蔓和几块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堆砌的巨石封住大半,只留下些许斑驳的天光筛落,既保证了隐蔽,又不至于完全隔绝空气。

而她,正躺在一张铺垫着厚厚雪白兽皮的石床上,那兽皮毛色纯净,触手温软滑顺,绝非寻常野兽所能拥有。身上,轻柔地覆盖着一件玄色的、质地极为奇特的男人外袍。袍子触手冰凉,丝滑得如同流淌的暗夜,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繁复而古老的暗纹,在荧光下隐隐流动,散发着低调而尊贵的气息——正是属于夜玄冥的那一件。

她尝试着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反噬而来,同时,经脉中传来一种空荡滞涩的反馈。丹田之内,那原本奔腾咆哮的混沌灵液,此刻如同暴风雨后的大海,虽然依旧深邃浩瀚,却只是缓缓地、自主地旋转着,自行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进行补充,速度远不如雷劫时那般狂暴迅猛,显得温顺而绵长。筑基期的境界壁垒已然稳固如山,但力量,却如同被抽干的深井,需要时间重新积蓄。

“醒了?”

一个慵懒中带着一丝磁性,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漫不经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打破了山洞的绝对寂静。

凤清音心脏微微一缩,循声缓缓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

只见夜玄冥正坐在离石床约莫一丈远的一方天然青石台上。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玄色锦袍(只是少了外袍),身姿挺拔却带着一种闲适的慵懒。俊美近妖的容颜在荧光的勾勒下更显立体,那是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近乎透明的苍白,偏偏薄唇殷红如血,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妖异美感。此刻,他正低垂着眼眸,神情专注地……擦拭着一把通体漆黑、毫无光泽、造型古朴奇拙的短刃。他的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演奏某种古老的乐章,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刃身,带着一种对待挚爱珍宝般的温柔与虔诚,甚至没有因她的苏醒而投来一瞥。

山洞靠近洞口的一角,整齐地堆放着几枚散发着诱人清甜果香的、色泽莹润的不知名野果,旁边还有一个用整块青石凿刻而成的石臼,里面盛满了清澈见底的山泉水。

“是你……救了我?”凤清音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两片粗粝的砂纸在摩擦,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痛提醒着她之前伤势的严重。

夜玄冥擦拭短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他只是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眼帘,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眸子,如同蜻蜓点水般在她脸上掠过,便又落回了手中的短刃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凑巧路过,顺手而已。你昏迷了整整三日。”

三日?!凤清音心中猛地一沉!苍穹学院的考核时限是三天,这意味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多谢。”她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试图坐起身来。然而,仅仅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便瞬间牵动了周身尚未完全愈合的暗伤与断裂后重生的经脉,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眼前阵阵发黑。筑基后的肉身恢复力确实惊人,但此次雷劫造成的损伤乃是根源性的,绝非旦夕之间能够痊愈。

“我若是你,便不会在此刻逞强。”夜玄冥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将那块看似普通、却隐隐有符文流转的绒布与短刃一同收起,不知放入了何处。他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一个不过寸许高的白玉小瓶,瓶身莹白无瑕,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显然并非凡物。他看也未看,随手一抛,那小瓶便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轻若无物地落在了她手边的雪白兽皮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里面的丹药,对你的伤势有裨益。算是……抵了那日你引来的雷劫,让我看了场还算不错的‘烟火’。”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那种仿佛置身事外的疏离与漫不经心,救她、给她丹药,似乎都只是他漫长生命中一次微不足道的、兴之所至的举动,与救助一只路边的野猫并无本质区别。

凤清音的目光落在那白玉小瓶上,瓶身触手温润,隐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药力。她没有立刻去触碰,而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出鞘的冰刃,锐利而冷静地直视着夜玄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苍穹学院的考核秘境?又为何……要出手救我?”

她绝非天真懵懂的少女,不相信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来自这样一个神秘莫测、行为诡异的男人。一个看似毫无灵力波动的“病弱商人”,出现在这危机四伏的考核秘境,本身就已极不寻常。更何况,他能在她渡劫后最脆弱、最不设防的时刻精准出现……

夜玄冥闻言,殷红如血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仿佛洞察一切却又毫不在意的弧度。他站起身,缓步走向石床。他身形极高,步伐无声,如同暗夜中行走的王者,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无形的、混合着清冽冷香与淡淡威压的气息弥漫开来,将凤清音完全笼罩其中。

他在石床边驻足,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双深邃如同亘古星空的眸子,此刻清晰地倒映出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我是谁,于你而言,很重要么?”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蛊惑人心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心弦之上,“至于为何在此……这云雾山脉,风景尚可,我来散散心,有何不可?”

他微微偏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覆盖着药膏的手臂,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药膏,看到她体内那已然筑就的、与众不同的道基,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至于救你……我说过,你很有趣。一个身负……嗯,颇为特殊体质的小家伙,能在这穷乡僻壤引来九道紫霄神雷,硬生生扛过去还没被劈成飞灰,这份韧性和运气,确实值得我花费片刻功夫,看看你接下来……是否还能演出更精彩的戏码。”

他的话语依旧含糊,刻意避开了“混沌神脉”这个可能引来滔天巨祸的词汇,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然表明他看出了她体质的非同寻常!而且,他毫不掩饰地将她视为一个有趣的“观察对象”和“戏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玩味的态度。

凤清音心中警铃狂响,混沌神脉是她绝不能暴露的底牌!但此刻形势比人强,她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依旧维持着冰川般的冷静与镇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凤清音,不过是个运气稍好一些的普通修士罢了。”

“普通?”夜玄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清越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他伸出手指,隔空虚点了点她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指尖仿佛有无形的寒意渗出,“能凭借自身之力,硬抗九道紫霄雷劫洗礼,非但未死,反而筑就如此……浑然天成、根基稳固道基的‘普通’修士,放眼这片大陆,只怕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几个。”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似乎对她的秘密并无深究的欲望,或者说,他早已洞悉了一切。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慵懒姿态,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压迫感只是幻觉。“丹药,用与不用,随你。不过,你的考核,时间似乎……不多了。”他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显然不打算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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