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剑临混沌，镜像初成（2/2）
这诡异的寂静，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
下一刻——
“嗡！！！！！！”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能撼动神魂本源的恐怖嗡鸣，悍然炸响！但这一次，声音的来源，赫然是凤清音身前那面刚刚“吞噬”了剑罡的混沌镜像！
镜面之上，之前被“吞入”的、那道凝练到极致的纯白剑罡，此刻竟以丝毫不逊于来时、甚至隐隐更快一线的速度，以丝毫不弱于来时、甚至因为沾染了一丝混沌气息而显得更加深邃不可测的威力，如同镜中倒影被赋予了真实的生命，沿着其来时的轨迹，分毫不差地、原路反射而出！目标，直指其原本的主人，那脸上还残留着淡漠与自信的——赵峰！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混沌镜像，逆反乾坤！
“什么？！！！！！！”
赵峰脸上的淡漠与那属于剑修的孤傲自信，在这一刻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支离破碎，化为了一种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骇、茫然与难以置信！他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几乎要裂开！他的大脑一片轰鸣，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荒谬绝伦、彻底颠覆了他一生剑道认知的景象！反射？他的裂云剑罡，他最强的一击，蕴含着他毕生剑道领悟的一剑，怎么可能被……被如此轻易地、完整地反射回来？！这根本不可能！这违背了力量的基本法则！这违背了天地的规律！
巨大的震惊甚至让他出现了刹那的呆滞！仓促之间，他根本来不及，也无法再施展出同样强大的剑招来对抗这反射回来的、属于自己的全力一击！他只能凭借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战斗本能，将手中那柄已然灵性受损的长剑仓促横于身前，体内剩余的所有灵力如同决堤般疯狂涌出，在身前布下了一道厚重凝实、闪耀着刺目白光的剑幕，试图抵挡这来自“自己”的致命攻击！
“轰——！！！！！！！！！！！”
反射回来的、蕴含着混沌气息的纯白剑罡，如同一颗坠落的星辰，狠狠地、毫无花假地撞上了赵峰仓促布下的防御剑幕！
这一次，是结结实实、毫无保留的、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
刺目欲盲的纯白剑光与深沉晦暗的灰色混沌之气疯狂交织、缠绕、相互湮灭、又爆发出更加恐怖的毁灭性能量！一个巨大的、混合着白光与灰气的能量光球骤然膨胀开来，随即又猛地向内收缩，紧接着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无数细碎剑气和混沌乱流的恐怖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席卷！
“砰！砰！砰！”
比武台周围那由多位长老联手布下的防护光罩，在这股远超预期的恐怖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刺耳声响，光罩表面剧烈地荡漾、扭曲，灵光疯狂闪烁明灭，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溃！骇得负责维持阵法的执事长老们脸色煞白，拼命将灵力注入阵法核心！
“噗——！！！！！”
处于爆炸最中心的赵峰，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正面轰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败玩偶般，向后猛地抛飞出去！他手中那柄品质不凡、伴随他征战多年的长剑，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哀鸣，剑身灵光瞬间彻底黯淡，表面甚至浮现出数道清晰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纹！人在半空，他便已抑制不住地张开嘴，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殷红鲜血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最终，他重重地、毫无缓冲地摔落在坚硬的玄罡石台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挣扎了几下，竟连支撑起身体都做不到，只能无力地趴伏在地，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萎靡下去，显然受到了极其严重、近乎毁灭性的重创！
反观凤清音，在成功施展出“混沌镜像”、反射了那致命一击之后，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身形剧烈地晃动了几下，险些栽倒在地。一股逆血涌上喉头，她强行咽下，但依旧有一缕鲜红的血迹自嘴角缓缓溢出，顺着她白皙的下颌滑落。强行演化、施展这远超自身当前境界和理解范畴的逆天神通，对她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反噬！丹田内的混沌道基旋转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光芒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神识更是如同被抽空，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和极度的疲惫感。但，她那双眼眸，却在经历了生死一线的考验与这石破天惊的突破后，变得更加明亮，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混沌星空！她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硬生生地挺直了脊梁，顽强地、傲然地站立在比武台中央！
整个演武峰，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凝固了。台下所有的弟子，无论是炼气还是筑基，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都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法术，僵立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以及一种近乎信仰崩塌般的不可思议！反射攻击？将赵峰师兄那足以开山裂石、恐怖绝伦的裂云剑罡，原封不动地、甚至更强一筹地反射了回去？这……这真的是筑基期修士能够掌握的力量吗？这混沌道基，究竟是什么东西？！它难道真的能够……颠覆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这死一般的寂静，足足持续了数息之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后——
“轰！！！！！！！”
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终于彻底爆发！整个演武峰被一股无法形容的、震耳欲聋的声浪彻底淹没！惊呼声、呐喊声、质疑声、狂热的嘶吼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这天都掀翻过来！
“反射了！真的反射了！我看到了！！”
“混沌镜像！那是混沌镜像！她竟然能反射攻击！！”
“我的天！这……这简直是神迹！筑基期怎么可能做到？！”
“混沌道基！逆天！太逆天了！从今往后，凤师姐就是我辈楷模！！”
“赵……赵峰师兄竟然败了……败在了自己的剑下……”
观礼席上，刑律长老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色先是一阵难以置信的煞白，随即转为铁青，最后化为一种如同见了鬼般的惊骇与恐惧！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指着台上那虽然受伤但依旧傲然挺立的凤清音，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如同被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那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显露出他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烈阳长老张大了嘴巴，那洪亮的嗓门此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僵在那里，半晌，才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宽厚的手掌无意识地拍打着扶手，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混沌镜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触及法则，逆转因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古籍未载，传说未有！此女……此女已非池中之物！我青云宗……究竟是得了一天大的造化，还是……招来了一尊无法掌控的……？！”他眼中的欣赏早已被无尽的震撼与一丝隐隐的担忧所取代。
静心师太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看透了世情沧桑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种……深深的、近乎敬畏的复杂情绪。她看着台上那傲立的身影，仿佛在看一个行走于人间的神迹，又像是在看一个预示着未知与剧变的灾星。她低声轻语，声音微不可闻，却带着千斤重量：“神通自成，法则相随……此等异象，已非寻常道法所能界定。福兮？祸兮？此女之命运，已与天地大势相连，再非我等所能揣度……宗门之未来，系于其身，恐福祸难料，吉凶未卜矣……”
萧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他看着凤清音，目光彻底变了，那不再是对同门师妹的审视，也不是对天才的欣赏，而是一种看待……同道，甚至看待某种他需要仰望、需要重新定义其存在的……未知。他低声自语，唯有自己能闻：“混沌镜像……凤清音，你究竟……是谁？”
裁判是一位筑基后期的执事，此刻也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勉强回过神来，他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台边，仔细检查了一下赵峰的伤势，确认其性命无虞，但道基受损严重，已彻底失去意识，绝无再战可能后，他转过身，面向台下，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却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高声宣布：“丙……丙字台，凤清音……胜！”
这声宣布，如同点燃了最后一道引信，台下本就沸腾的声浪再次飙升！无数弟子疯狂地呼喊着凤清音的名字，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崇拜与敬畏！这一刻，“混沌道基”与“凤清音”这两个名字，伴随着“混沌镜像”这惊世骇俗的神通，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再也无法磨灭！
凤清音强忍着体内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虚弱、剧痛与神识的空乏感，没有去理会台下那震耳欲聋的狂潮，也没有去看观礼席上那些复杂到极点的目光。她缓缓地、一步一顿地走到比武台边缘，看着被几位器峰弟子小心翼翼抬下去、面色金纸、气息奄奄的赵峰，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随即归于平静，微微颔首，算是尽了同门之谊，也为这场巅峰对决画上了一个句号。
随即，她转身，步履虽然略显蹒跚虚浮，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但她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历经生死、破茧重生后的坚定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一步步，缓慢而执着地走下了比武台。
她知道，从“混沌镜像”现世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将彻底改变。平静的潜修日子，一去不复返。她将站在风口浪尖，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觊觎、忌惮、拉拢，以及……更凶猛、更隐蔽的杀机。
但她的道心，却在经历了这绝境逢生、于生死间窥得大道一角的洗礼后，变得更加剔透，更加坚固，更加一往无前。
混沌之道，可纳万物，可化万法，亦可……镜像诸天，逆乱阴阳！
她回到那个熟悉的角落，立刻盘膝坐下，不顾形象地迅速吞下数颗珍贵的疗伤和恢复神识的丹药，全力运转混沌衍天经，引导着药力修复着几乎千疮百孔的身体与神识。外界的喧嚣、震撼、狂热，仿佛都已化为了遥远的背景音，再也无法动摇她分毫。
而在她无法感知的层面，因“混沌镜像”的横空出世，原本涌动的暗流，已然化为了席卷一切的狂涛骇浪！
刑律长老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他再也坐不住，猛地拂袖而起，甚至来不及与其他长老打招呼，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黑光，径直朝着掌门闭关的青云殿方向疾驰而去！他必须立刻、马上将今日所见，尤其是“混沌镜像”的详情，禀报掌门！此女，绝不可再以常理度之，其威胁等级，必须重新评估！
烈阳长老目光灼灼，看着凤清音调息的身影，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哪怕动用整个丹霞峰的资源，也一定要将此女牢牢地绑定在青云宗的战车之上！她将是宗门未来崛起，甚至在七宗会武中一鸣惊人的最大希望！
静心师太沉默片刻，袖中一道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传讯符箓无声无息地燃起，化作一点微不可察的灵光，悄无声息地没入虚空，直飞向青云宗最深处、那几处连掌门都需敬畏三分的禁地秘境。此事，已非她一人所能决断。
远在青云宗外隐秘山谷的幽狱金丹首领，在通过特殊渠道得知“混沌镜像”的详细情报后，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他眼眶中的幽绿魂火疯狂跳动，下达了一条冰冷彻骨、不容置疑的命令：“目标威胁等级提升至‘灭世级’！原定计划全部作废！启动‘终极预案’！会武途中，不惜一切，动用所有潜伏力量，启用‘戮仙弩’、‘锁魂大阵’！目标：生擒！若生擒失败……便就地格杀，并以‘炼魂壶’收取其混沌道基与神魂！绝不容许此等变数，存活于世！”
而端坐于无尽虚空、万骨王座之上的夜玄冥，透过层层阻碍，“看”着演武峰上那惊天动地的一幕，看着凤清音那顽强挺立的身影，那冰冷的、仿佛万古不变的唇角，终于缓缓勾起了一抹真正算得上是“愉悦”的、带着无尽玩味与期待的弧度。
“镜像么……竟然能在如此境界，便触及到‘因果逆反’的边缘……倒是给了本尊一个不小的惊喜。”他低哑地轻笑，指尖那缕混沌之气模拟着那混沌镜像的轨迹，显得异常活跃，“看来，这颗棋子的潜力，比本尊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本尊很是期待，当你这面‘镜子’，照向那些自以为是的‘正道栋梁’时，会是一番何等……精彩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