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他的紧张（1/2）

凌晨一点的云顶公馆，连庭院里的银杏叶都似睡熟了，只有二楼书房还亮着一盏暖黄的灯。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银纹，落在陆寒舟的黑色西裤上，像撒了把星星。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婚礼流程表已经被他翻得边角发卷，指尖反复摩挲着 “沈知意入场 —— 水晶步道至主舞台” 那一行字，指腹的薄茧蹭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 这是他今晚第 17 次确认这份流程了。

桌角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着水珠，顺着杯身滴落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陆寒舟却没察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流程表上的 “时间节点”：6:00 沈知意化妆，8:30 宾客入场，9:18 新人入场，10:00 交换戒指…… 每个时间旁都用红笔标注着备注，比如 “化妆时备温牛奶”“宾客座椅加软垫”“入场时派专人扶沈知意”，连 “澜澜递戒指后给颗糖安抚” 这种细节都没落下。

“咔哒。”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顾清许端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刚从公司赶来 —— 半小时前收到陆寒舟的微信，只有三个字 “来一趟”，他就知道，这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陆总，又在婚礼前夜 “掉链子” 了。

“我说陆总，” 顾清许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刚热好的鸡汤，“您这是打算把流程表看出花来？明天就要婚礼了，您不睡觉，陪着一张纸熬通宵？”

陆寒舟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像爬满的蛛网，平日里凌厉的眼神此刻满是疲惫，却还带着几分没散的紧张：“你来了，帮我看看这个流程，有没有漏的。” 他把流程表推过去，手指在 “沈知意入场” 那栏敲了敲，“水晶步道的防滑垫，你确定铺的是最厚的那种？知意现在怀着孕，走上去要是滑一下……”

“打住打住。” 顾清许连忙打断他，拿起勺子舀了勺鸡汤递过去，“我下午亲自去云境庄园盯的，防滑垫是进口的，能承受五百斤的冲击力，就算是我这种体重踩上去，都不会滑。而且步道两侧安排了四个穿礼服的保镖，假装是宾客，其实是专门扶沈知意的，你还想怎么样？把步道换成？”

陆寒舟接过鸡汤，却没喝，只是放在手边，又拿起另一份文件 —— 宾客名单。他快速翻到 “至亲区”，指着沈知意父亲的名字：“沈叔明天几点到？我安排的车是 7:30 去接，会不会太早？他腰不好，坐太久车会不会累？要不要换成商务车，加个靠垫？”

顾清许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陆寒舟，你是不是忘了，沈叔上周跟你一起去庄园看过场地，当时你已经把商务车的靠垫选好了，还是沈知意亲手挑的麂皮款。还有，你昨天已经给沈叔的司机打了三个电话，确认行车路线，连哪里有减速带都问清楚了 —— 你再这么下去，沈叔都要以为你要绑架他了。”

陆寒舟的耳尖微微泛红，却还是犟嘴：“多确认几遍总是好的。知意跟沈叔和解不容易，这次婚礼沈叔能来，我得让他舒心。”

顾清许看着他这副 “嘴硬心软” 的样子，心里了然。他太清楚陆寒舟的紧张不是没由来的 —— 这个男人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不是陆氏面临百亿债务，不是被陆振邦算计，而是上次沈知意住院，医生说 “有流产风险” 时，他站在病房外，手抖得连烟都夹不住。从那以后，陆寒舟就像把 “沈知意和孩子的安全” 刻进了骨子里，任何可能有风险的事，都要反复确认到极致。

“其实你不是怕流程出错，是怕委屈了知意，对不对？” 顾清许放下勺子，身体前倾，看着陆寒舟的眼睛，“你总觉得，之前没给她正式的求婚，没早点办婚礼，是亏欠了她。现在终于要办了，就怕有一点不完美，让她觉得你不用心。”

陆寒舟的身体僵了一下，指尖在冰凉的咖啡杯壁上顿住。他低头看着流程表上的备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突然就模糊了 —— 他想起第一次见沈知意时，她站在栖意设计展的展台前，穿着洗得发白的棉麻裙，手里拿着一把卷尺，认真地给客户讲解家具的细节，眼里闪着光；想起她怀孕初期，为了帮他应对北极星资本的危机，熬夜看系统架构图，眼底的青黑藏都藏不住；想起她住院时，抓着他的手说 “我没事，别担心”，可脸色白得像纸……

“是。”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总觉得做得不够。她嫁给我，没享过几天清闲，先是陆振邦的事，又是公司的危机，现在还怀着孕，还要跟我一起操心婚礼。我怕这场婚礼不够好，怕她觉得，跟着我，连个安稳的家都没有。”

顾清许递给他一张纸巾，语气软了下来：“陆寒舟，你是不是傻？知意要的从来不是‘最好的婚礼’，是‘有你的婚礼’。你以为她不知道你半夜起来看流程？不知道你为了她的安全，把舞台改了三次？上次我跟她聊天，她说‘陆寒舟连我喝牛奶的温度都记得，比我自己还细心’，你觉得她会在乎婚礼够不够盛大？”

他顿了顿，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 是上次沈知意试婚纱时，顾清许偷偷拍的。照片里，沈知意穿着婚纱，靠在陆寒舟怀里，笑得眼睛都眯了，手里拿着澜澜画的全家福，眼底的幸福藏都藏不住。“你看，她眼里的幸福，不是婚纱给的，不是场地给的，是你给的。你要是再这么紧张，明天黑眼圈比知意的还重，小心澜澜笑话你。”

陆寒舟看着照片，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他想起试婚纱那天，沈知意摸着小腹说 “念安好像在踢我，是不是也在期待婚礼”，想起澜澜抱着他的腿说 “爸爸，明天我会保护好妈妈”，那些细碎的瞬间，像暖流一样，慢慢冲散了他心里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