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缩小版（1/2）

南城 “云境” 餐厅的露台包厢里，白色纱幔被微风拂起，露出远处鳞次栉比的写字楼。沈知意坐在藤编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杯中的柠檬水泛起细小的涟漪 —— 这是她五分钟内第三次调整坐姿，显然还没从上午顾清许带来的 “查出生证明” 消息里缓过来。

“沈总在担心什么？” 陆寒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刚放下菜单，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肩线，“是担心合作协议的条款，还是…… 担心我会问不该问的问题？”

沈知意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眸里没有平时的冷冽，反而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探究，像猎人盯着猎物，耐心等待最佳时机。她强迫自己扯出笑容：“陆总说笑了，协议条款很完善，我只是在想‘星湖湾’的设计细节，比如主卧的步入式衣帽间，要不要增加隐藏式灯带。”

她刻意把话题拉回工作，可陆寒舟显然没打算配合。他抬手示意侍者退下，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不是合作相关的东西，算是…… 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沈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那个盒子，突然想起五年前海城的那场晚宴 —— 当时陆寒舟也送了她一个类似的盒子，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后来被她随手扔进了行李箱，再也没打开过。

“陆总，我们是合作伙伴，不需要这么客气。” 她没有碰那个盒子，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

“看看再说。” 陆寒舟没有收回手，指尖轻轻敲了敲盒子表面，“里面不是珠宝，也不是奢侈品，不会让沈总觉得有负担。”

在他的坚持下，沈知意犹豫着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她预想的贵重物品，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上是五年前的晚宴现场，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宴会厅的角落，手里拿着一杯香槟，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而不远处的香槟塔旁，陆寒舟穿着黑色西装，正和几位商界大佬交谈，侧脸冷峻，却在不经意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张照片，她从来没见过。可照片里的场景，却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 —— 那天她喝了太多酒，鼓起勇气走到陆寒舟面前，说了些连自己都记不清的话，然后…… 然后就是清晨凌乱的酒店房间，和她仓皇逃离的背影。

“你……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沈知意的手指颤抖着，照片边缘的棱角硌得她指尖生疼。

“晚宴的摄影师拍的，我后来偶然看到，就留了下来。” 陆寒舟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沈知意心上，“沈总，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五年前，海城国际酒店的慈善晚宴，你主动过来跟我碰杯，说……”

“我不记得！” 沈知意猛地打断他，声音有些发紧，“陆总，五年前的事我早就忘了，而且那场晚宴那么多人，我可能只是跟您礼貌性地打过招呼，您没必要放在心上。”

她怕了。她怕陆寒舟再说下去，会提起更多她想忘记的细节，会发现星澜的身份，会抢走她唯一的依靠。

陆寒舟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反而有了一丝确定。如果只是礼貌性的招呼，她不会这么紧张；如果五年前的事真的忘了，她不会不敢看他的眼睛。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把照片推回给她：“没关系，忘了也正常。只是觉得这张照片挺有纪念意义的，毕竟……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刻意加重了 “第一次见面” 几个字，观察着沈知意的反应。果然，她的脸色更白了，拿起照片的手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沈知意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 “星澜幼儿园” 的名字。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起电话：“喂，张老师，请问星澜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老师焦急的声音：“沈女士，星澜刚才和小朋友吵架了，还推了人家一下，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沈知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好，我马上过去！星澜有没有受伤？那个小朋友怎么样了？”

“星澜没受伤，那个小朋友也只是擦破了点皮，主要是星澜情绪不太好，一直说‘我爸爸很厉害，不是没有爸爸’，您过来跟他好好说说吧。”

挂了电话，沈知意立刻站起来，抓起包就往外走：“陆总，抱歉，我儿子在幼儿园出了点事，我得先过去，午饭下次再约！”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陆寒舟的反应，就匆匆跑出了包厢。她怕再待一秒，陆寒舟就会问起星澜刚才说的 “爸爸”，怕自己会露馅。

陆寒舟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森的电话：“查一下南城星光幼儿园的地址，再备车，我要过去。”

他不能让沈知意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星澜口中的 “爸爸”，到底是谁 —— 是他，还是沈知意编造出来的 “虚拟爸爸”？

十五分钟后，星光幼儿园门口。沈知意刚下车，就看到星澜站在保安室门口，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却倔强地抿着嘴，不肯哭出声。旁边的小男孩被妈妈抱在怀里，还在小声地哭着：“他没有爸爸，还说他爸爸很厉害，骗人！”

小男孩的妈妈看到沈知意，立刻皱起眉头，语气带着指责：“你就是沈星澜的妈妈？你看看你儿子，不仅推人，还撒谎说自己有爸爸，这就是你教的？”

沈知意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压下心里的火气，蹲下身，先给小男孩的妈妈道歉：“对不起，张太太，星澜推人是他的错，我会好好教育他，医药费我也会承担。但星澜没有撒谎，他有爸爸，只是我们平时工作忙，没怎么来幼儿园。”

“有爸爸？” 张太太冷笑一声，“我在这个幼儿园接送孩子两年了，从来没见过你老公，你别是为了面子，骗孩子说自己有爸爸吧？单亲妈妈就单亲妈妈，装什么装！”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在沈知意心上。她最在意的就是别人说星澜没有爸爸，最怕星澜会因为这个自卑。她刚想反驳，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太太，说话请注意分寸。”

沈知意回过头，看到陆寒舟快步走过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微风。他走到沈知意身边，自然地把星澜抱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我就是星澜的爸爸，平时在京市工作，很少回来，所以没怎么来幼儿园。不过，我儿子推人是不对，我会教育他，但你说他撒谎、说他妈妈装，就是你的不对了。”

星澜被陆寒舟抱在怀里，愣了一下，然后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西装领口，小声说：“爸爸……”

这一声 “爸爸”，让沈知意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着陆寒舟抱着星澜的样子，看着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侧脸，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 这是星澜第一次叫 “爸爸”，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对着一个他只见过几次的男人。

张太太看到陆寒舟的穿着和气质，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不该那么说沈女士和星澜。”

“误会？” 陆寒舟抱着星澜，走到张太太面前，目光冷冽，“你刚才说星澜没有爸爸，说他撒谎，这些话已经伤害到孩子了，一句‘误会’就想算了？”

他顿了顿，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我是陆氏集团的陆寒舟，你先生是在‘恒通建材’做销售总监吧？我记得陆氏最近有个建材采购项目，本来还考虑和恒通合作，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张太太的脸瞬间白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陆氏集团的总裁，更没想到自己老公的公司还想和陆氏合作。她连忙道歉，语气带着哭腔：“陆总，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别取消和恒通的合作，我给您和沈女士、星澜道歉，我给星澜买礼物，您别生气好不好？”

沈知意看着张太太的窘态，心里有些不忍。她拉了拉陆寒舟的衣角：“算了，陆总，她也知道错了，别影响星澜的情绪。”

陆寒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怀里紧紧抓着他领口的星澜，最终还是松了口：“这次看在沈总和星澜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但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

张太太如蒙大赦，连忙道谢，抱着孩子匆匆走了。

幼儿园门口安静下来，只剩下沈知意、陆寒舟和被抱在怀里的星澜。

“谢谢你。” 沈知意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有些复杂，“刚才的事，麻烦你了。”

“不用谢。” 陆寒舟抱着星澜，没有放他下来，反而低头问星澜，“刚才为什么要和小朋友吵架？”

星澜的头埋在陆寒舟的颈窝里，小声说：“他说我没有爸爸，说我是野孩子，我不想让他这么说妈妈。”

陆寒舟的心猛地一软。他抬手摸了摸星澜的头，语气温柔：“以后再有人这么说，你就告诉爸爸，爸爸会帮你解决，不要自己动手，知道吗？”

“嗯！” 星澜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陆寒舟的脸，小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巴，“爸爸，你的胡子有点扎人，和我幼儿园里的王老师一样。”

陆寒舟忍不住笑了，这是沈知意第一次看到他真心实意的笑容。阳光落在他脸上，驱散了平时的冷漠，显得格外温柔。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恍惚 —— 如果陆寒舟真的是星澜的爸爸，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会不会也是这样温馨的场景？

“陆总，谢谢你今天帮了我们，星澜我来抱吧。” 沈知意回过神，伸手想把星澜抱过来。

可星澜却紧紧抓住陆寒舟的领口，摇了摇头：“妈妈，我想让爸爸抱我，爸爸的怀里好暖和。”

沈知意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有些酸涩。她知道，星澜是真的渴望有个爸爸，所以才会对陆寒舟这么依赖。

陆寒舟看着沈知意失落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不忍。他抱着星澜，对沈知意说：“我送你们回家吧，正好也想和你聊聊‘星湖湾’的设计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