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徐雷(2/2)

果然,欧阳燕,或者说燕子,正双手抱胸,柳眉倒竖地站在那里。

她本名叫欧阳燕,和我们也是同班同学,后来跟李宇航一起参了军,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兼战友。

此刻,她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猛地伸手,精准地揪住了李宇航的耳朵,用力一拧:“李!宇!航!你胆子肥了啊?我给你放会儿假,你就是跑来这儿吹牛喝酒,还敢背后叫我‘臭婆娘’?!”

“哎哟哟!老婆!轻点!耳朵要掉了!我错了!真错了!……”

李宇航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成了我们聚会的固定背景音之一。

看着他们打闹,我和孙一空通常会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大笑。

那样的日子,虽然平凡,却充满了烟火气的温暖。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按部就班,或许某天,我也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组建一个家庭。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在父母的催促下,也可能是在夜深人静时感到了一丝孤独,我参加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相亲。

地点选在一家格调雅致的临窗法式小馆,暖黄的灯光如水银般漫过洁白的桌布,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黄油和烤面包的香气,舒缓的爵士乐如同耳语。

我提前到了半小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反复看着手机里那张仅有的、有些模糊的照片。

当她推门进来,目光在店内搜寻,最后落在我这边,并微笑着走过来时,我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针织长裙,材质柔软贴服,完美勾勒出她纤瘦却并不柔弱的身段,那是一种长期练舞沉淀下来的、舒展而挺拔的姿态。

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露出线条优美如天鹅般的脖颈。

她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迷人的梨涡,眼神干净又明媚,像盛着星光。

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和冷场,我们几乎是一见如故。

从独立乐队聊到古典乐,惊讶地发现彼此的歌单里都藏着同一首极其冷门的后摇单曲;

从饮食习惯谈到旅行趣闻,居然发现我们都嗜辣如命却又对甜食敬而远之,连早餐必点的豆浆,都固执地要求无糖,还都喜欢往里加一点点香醋。

她给我讲舞蹈教室里那些调皮捣蛋又可爱的小朋友,模仿他们做动作时歪歪扭扭、憨态可掬的样子,眉眼弯弯,语气里带着宠溺;

我跟她吐槽实验室里那些“有性格”的仪器和偶尔遇到的奇葩项目要求,她听得认真,偶尔插一句精准又俏皮的吐槽,总能戳中我的笑点。

那天下午,时间过得飞快,我们从阳光正好坐到华灯初上。

窗外的街灯一盏盏亮起,在她眼中映出温暖的光晕。

服务生来添了三次水,我们却浑然不觉。

最后,她轻声说:“下次,还想和你一起去尝尝巷口那家据说很地道的重庆火锅。”

那一刻,我心里像被温热的蜜水浸泡着,甜得发暖,又踏实无比。

只觉得,她是上天攒了许久许久,才恰好送到我面前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第二次约会,我们去了美术馆看一个印象派画展。

她站在莫奈的《睡莲》前,轻声解读着光影变幻里蕴含的情绪,指尖无意识地跟着画作的线条轻轻比划,那专注的侧脸美得如同一幅画。

第三次,她拉着我去公园晨跑,跑完后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分享着同一瓶矿泉水,汗湿的额发贴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她的眼睛亮得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充满了活力。

……

第五次,在她家的舞蹈室里,她教我跳最基础的芭蕾手位。

我的手笨拙得像是两根木棍,总是跟不上节奏,她笑着,轻轻拍掉我僵硬的手指,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娇嗔:“笨蛋,放松点,跟着我的节奏来。”

第九次约会,我精心策划了一场求婚。

我包下了我们初次见面那家法式小馆的露台。

晚风带着夏末初秋的凉意,轻柔地拂过,桌上摆着她最爱的白玫瑰,背景音乐循环播放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咖啡馆里放的那首我们都喜欢的、不知名的法语歌。

晚餐进行到一半,我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是在平复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以及擦干手心里的汗。

那枚精心挑选的钻戒盒子,在我口袋里仿佛有千斤重。

当我回到露台时,她正托着腮,仰头看着天边那一弯清亮的月亮,月光如水,洒在她脸上,柔和得不像话,美得让我窒息。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仰头望着她惊讶而瞬间盈满水光的眼睛,用尽平生最大的勇气和真诚,说出了那句排练了无数遍的话:“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她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决堤,但那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巨大的惊喜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