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夜眠时语梦至（2/2）
少女的关心不似作假，让星棂音有些呆愣。
她再一次环顾周围，只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对自己那所谓的经历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感。
她开始思考那广阔世界的真实性。
也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的幻想呢？
那……自己将真心托付的那个人，他……难道也是虚假的吗？
仿佛是顺着她的观点一般，少女脑海中的记忆更加模糊，那令她刻骨铭心的名字，也在这逐渐的消融中，一点一点褪去。
一种没来由的、空洞的、难以言喻的、无法消除的心痛突然席卷了少女的全身，她颤抖着蹲下身去，总觉得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
而在少女的身旁，意颜更加慌张，顾不上另一只手还拿着的剑，只将那把剑往地上一丢，便扶着自己的好友往屋内走去。
“阿音，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毫无掩饰的悲伤与担忧，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相反，那真实的感情与少女脑海中矛盾的记忆相互冲突，让少女的脑袋好似被揉成了一团。
星棂音张开嘴巴，大口呼吸，想让身体上的难受去掩盖这种令人心碎的不适。
可她做不到。
这一切……不论是那令人向往的“未来”，还是现在令人安适的“此刻”，在她眼中都是值得保留的美好。
可那所谓的未来，却一直在疯狂的告诉她：你眼前的此刻，只是一个虚假的梦。
可那所谓的此刻，却一直在冷静的暗示她：你脑中的未来，只是一个多彩的梦。
星棂音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从那种偌大的失落感中平复过来。
她有点害怕，不愿再一次尝试脑海中那个真实无比的梦。
她既不愿意让那个梦变得更加模糊，也不愿意让此时美好变成痛苦的引索。
她只能缩在床上，身体蜷作一团，微微颤抖，也顾不上擦拭眼角的泪水，只是不断啜泣。
意颜非常担心，一把冲出房间，冲到不远处的广场上，把她们的老师叫了过来。
龙泉书院，说是书院，实际上更像一个教导众人修炼的场所。
所以，作为整个书院的院长，老人不只具有渊博的知识，更具有强大的实力和冠绝古今的医术。
但此时，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得意门生，面露难色，嘴中似乎还在一直嘀咕着什么。
“爹爹，阿音她到底怎么了？”
少女的问话带着哭腔，随着眼泪一同倾泻而出。
这个在星棂音印象中虚伪而贪婪的家伙，此时却将自己的真情实意毫无保留的撒在少女身上。
老者什么也没说，只是眉头紧皱，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与疑惑。
“小音，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也许……你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吧。”
星棂音此时依然沉默，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心，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体上。
见到她这副样子，老者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慢慢离开。
看着老者的背影，感受着他散发出的、毫无虚假与保留的善意，星棂音心中一怔，只是呆呆的望着门口，久久不语。
“体病易愈，心病难医。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心不在这里，而在一个飘渺的地方。”
老者走前，转过身来，看向少女。
“可是，追求虚无，又有什么用呢？不如珍惜当下，好好过活。总之，我言尽于此，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一个活泼的你。”
老者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只是再一次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身影一点一点消散在大日的光中。
“所以……那一切都是假的吗？”
少女往日落玉般的声音，此刻竟失去了光泽。
她声音有些颤抖，每一个字中尽是对那所谓幻梦的失落。
见到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意颜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她。
“不要再哭了，阿音……我不想看到你这副模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不知为何，此刻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女，星棂音只觉得那种厌恶感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仿佛理所应当的亲近。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还在紧紧抱着她的家伙的脑袋，柔声道：“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
小丫头抬起头来，眼中还带着一丝探究，她打量一番星棂音，又站起身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最终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你身上的情绪正常了许多，应该是好一些了。”
想到这，少女不禁展露笑颜，脸上的雀斑也一点一点向两边移动，看上去莫名有些可爱。
星棂音见状，意识中也慢慢的将眼前的这一切压在梦中的那一切头上。
“今天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啦。”
少女嘴上说着，手上却毫不客气，将有些幸灾乐祸的少女的脸拉的通红。
“不过……现在才发现你不只是担心我呢……”
“哎呦！”
意颜吃痛，身形向后退了一步，用幽怨的小眼神盯着眼前的家伙。
“真的是……又欺负我！”
不过很快，她眼中的各种情绪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溢而出的好奇。
“所以……今天爹说的……就是那个，那个心病！对！阿音，你不会是瞒着我喜欢了谁吧？”
“才……才没有！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尽管已经下意识觉得梦中的少年不似真人，星棂音的脸还是本能的红了起来。
诶……可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是会脸红呢？
明明……那个人的脸早已模糊。
对呀！他……叫什么来着？
少女习惯性的捧着脸思考，却突然感觉到右手有些冰凉。
她将右手放下，却只见到上面的几滴泪水。
可如果那真是梦的话……
为什么我流泪了？
意颜原本带着笑容的脸顿时耷拉下来。
“诶？阿音，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你了？我不问了，不问了，好吗？”
“没事。”
星棂音不愿再纠结于两边的矛盾，也不想再浪费好友的时间。
她只是摆了摆手，眼神平静。
“走吧，我们还要补上今早的晨练。”
她用尽全力将心中的所有异样全部隐藏，只留有表面的平静与舒适。
短短几刻之内，少女的表情如此变化，令意颜一时都有些疑惑。
但她似乎也不是一个愿意思考的家伙，如此自然的就将思考这些丢在了旁边，亲昵的拉起白发少女的手。
“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