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篇：矿坑深处的动静（1/2）

天刚蒙蒙亮，铁砧避难所的大门就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打开了。

墨渊打头，后面跟着洛青阳、萧烬、凯文、赵清悦和夏薇，最后是零和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泠崖。

几个人都换上了那身笨重的防护服，戴着圆滚滚的过滤面具，看上去有点滑稽，但没人笑得出来。呼吸在面具里变得沉重，视线也窄了不少，一种无形的压力裹在身上。

老摩根和巴顿站在门口送行。老摩根只是挥了挥手里的烟斗，巴顿则咧着嘴喊了一句：“嘿！伙计们，手脚利索点，可别喂了那些该死的虫子！”

没人回应。队伍沉默地融入了门外那片铅灰色的废墟里。

“沉寂矿坑”在避难所东边，不算太远，但路不好走。到处都是塌陷的建筑和断裂的管道，需要时刻小心脚下。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铁锈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腐败气息，即使隔着过滤器也能隐约闻到。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像是山体被啃掉了一块。

洞口周围散落着生锈的矿车轨道和破烂的木质支架，几块歪斜的牌子上写着模糊的警告字样。一股阴冷的风从洞里吹出来，带着浓重的土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臭。

“就是这里了。”零停下脚步，指了指那个洞口，“医疗物资据说在矿坑深处的一个临时储藏室里，具体位置不清楚，得我们自己找。”

墨渊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洞口地面的痕迹。除了杂乱的人类脚印，还有一些奇怪的、带着粘液的刮痕，深深嵌入泥土里。“虫子最近活动很频繁。都打起精神，跟紧点。”

他拔出背后那把从维修站找到、后来又被萧烬简单加固过的砍刀，率先走了进去。

洛青阳紧握着他的钢筋，紧随其后，眼神像鹰一样扫视着昏暗的四周。

萧烬端着一把改造过的弩，凯文则拿着根一头削尖了的铁管，紧张地咽着唾沫。

赵清悦和夏薇互相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零和泠崖走在最后。

一进矿坑，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头盔上简陋的照明灯在黑暗中划出几道微弱的光柱，上下晃动。

脚下坑坑洼洼，积着浑浊的水洼。洞壁湿漉漉的，偶尔有水滴从头顶的岩缝落下，发出“嘀嗒”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空气更加难闻了，那股酸臭味混合着霉菌和某种生物巢穴特有的腥臊气，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即使有过滤器也挡不住。

“这鬼地方……”萧烬小声嘀咕，声音在面具里嗡嗡响，“比我那炸掉的实验室还恶心。”

“少废话，注意警戒。”墨渊头也不回，压低声音道。

队伍沿着主坑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推进。坑道两边偶尔会出现一些岔路，黑得深不见底，像一张张等着吞噬猎物的嘴。

墨渊在每个岔路口都留下一个简单的标记，以防迷路。

走了十几分钟，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什么都没遇到。但这种过分的安静，反而让人心里发毛。

“不太对劲。”赵清悦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安静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她的感知向来比较敏锐。她的话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洛青阳把钢筋横在胸前，低声道：“在哪儿？”

“不知道……四面八方，好像都有……”赵清悦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恐惧。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墨渊猛地举起拳头，示意停下。他的灯光照向前方坑道拐角处的地面——那里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破碎的东西。

是骨头。人类的骨头。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撕扯的痕迹和干涸的暗红色。

凯文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手里的铁管掉地上。

墨渊蹲下身仔细查看，脸色凝重。“死了没多久。是被什么东西从正面扑倒撕碎的。”他指了指骨头旁边几个深深的、带着粘液的爪印，“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妈的，装神弄鬼！”洛青阳啐了一口，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迈步就要越过墨渊往前冲。

“等等！”墨渊一把拉住他，“别鲁莽！”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窸窸窣窣——”

“咔嚓咔嚓——”

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某种硬物刮擦岩石的声音，突然从四周的黑暗里响了起来！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东西正在从各个方向的坑道和岩壁缝隙里钻出来！

“背靠背！围成一圈！”墨渊大吼一声，猛地站起身，砍刀横在身前。

不用他多说，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迅速靠拢，形成一个脆弱的防御圈，面朝外，将背后交给同伴。

零也抽出了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刀，眼神锐利。只有泠崖，依旧站在圈子里，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发出声响的黑暗角落，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演出。

下一刻，在众人晃动的灯光照射下，一个个黑影从黑暗中涌现。

是虫子。巨大的虫子。

它们差不多有半人高，身体覆盖着黑褐色的、油光锃亮的坚硬甲壳，头部有一对巨大的、不断开合的口器，发出“咔嚓咔嚓”的恐怖声响。

身体下方是无数快速移动的节肢，让它们能在崎岖不平的地面和岩壁上如履平地。最前面一对节肢进化成了如同镰刀般锋利的骨刃，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掘地虫！而且数量之多，远超他们的想象！一眼望去，前后左右的坑道里都被这些恶心的生物堵住了，密密麻麻，恐怕不下二三十只！它们复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缓缓逼近，将小队彻底包围。

“我……我操……”萧烬看着这阵仗，声音都变了调，端着弩的手有些发抖。他在实验室里可没见过这架势。

“稳住！”墨渊的声音如同磐石，强行压下了队伍里蔓延开的恐慌，“听我指挥！萧烬，凯文，远程攻击正前方，打乱它们阵型！青阳，左翼交给你！零，右翼！清悦，夏薇，注意身后和头顶！泠崖……”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动作的泠崖，“……策应！”

命令下达，战斗瞬间爆发！

“咻！咻！”萧烬咬着牙，扣动了弩箭扳机。两支粗糙的弩箭射向正前方挤在一起的虫群。一支“叮”的一声被甲壳弹开，另一支却幸运地射中了一只虫子口器旁的薄弱处，那虫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疯狂地扭动起来。

凯文也鼓起勇气，把手里的铁管当标枪投了出去，可惜力道不足，只是在一只虫子的甲壳上留下个白点。

他们的攻击虽然没造成太大伤害，却成功激怒了虫群。

“嘶嘶——！”

最前面的几只掘地虫猛地加速，挥舞着镰刀骨刃冲了过来！

“来得好！”洛青阳爆喝一声，不但不退，反而一个箭步迎了上去！他躲开第一只虫子横扫而来的骨刃，身体一矮，手中钢筋带着一股狠劲，精准地捅进了虫子头部与身体的连接处！那里甲壳似乎稍薄一些！

“噗嗤！”绿色的粘液喷溅出来！那虫子发出一声哀嚎，动作僵住。洛青阳毫不留情，手腕猛地发力一搅，随即迅速抽出钢筋，带出一蓬恶心的汁液。虫子轰然倒地。

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旁边另一只虫子的骨刃已经朝着他的腰部砍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是零！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洛青阳身侧，身体柔韧地后仰，避开骨刃，同时手中双刀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地刺向那只虫子复眼下方！

“噗！噗！”两声轻响，短刀齐根没入！那虫子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嘶叫，疯狂后退，将身后的几只虫子都撞得一阵混乱。

“谢了！”洛青阳喘着粗气喊了一声，再次挥动钢筋砸向另一只靠近的虫子。

右翼，零如同舞蹈般在虫群的攻击间隙中穿梭，双刀每次挥出，都精准地找向虫子关节、复眼等脆弱部位，虽然无法一击致命，却总能有效地阻滞甚至重伤对手。她的动作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戮美感。

正前方，墨渊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他挥舞着砍刀，每一次劈砍都势大力沉，将试图冲破防线的虫子硬生生劈退回去，刀锋与虫子的骨刃或甲壳碰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火星四溅。他就像一道闸门，死死顶住了虫群最主要的冲击。

萧烬和凯文在后面拼命地射击、投掷，虽然效果有限，但也分散了虫子的注意力。赵清悦和夏薇背靠着背，紧张地看着身后和头顶的岩壁，幸好暂时没有虫子从那些方向过来。

然而，虫子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似乎无穷无尽，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立刻补上。小队成员的体力在飞速消耗。洛青阳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动作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灵敏。墨渊的砍刀上也出现了几个明显的缺口。零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样下去不行！”萧烬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弩上弦，一边焦急地喊道，“太多了！杀不完！”

就在这时，一只特别狡猾的掘地虫，趁着墨渊被正面两只虫子缠住的空隙，突然从侧面的阴影里高速窜出，镰刀般的骨刃直取墨渊的脖颈！

“队长小心！”赵清悦尖叫一声！

墨渊察觉到风声，想要回防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墨渊要遭殃的瞬间——

一直静立不动的泠崖，突然动了。

她没有冲上去，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她只是抬起手，对着那只偷袭的虫子，凌空轻轻一拂。

动作轻描淡写，就像拂去衣袖上的一点灰尘。

然而，那只气势汹汹的虫子，却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身体猛地一顿，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砰”地一声巨响，狠狠撞在后面的岩壁上！甲壳碎裂，绿色的汁液四溅，软塌塌地滑落下来，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战场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就连那些疯狂进攻的虫子，似乎都停顿了一下，复眼转向泠崖的方向，流露出一种本能的畏惧。

墨渊趁机一刀劈退面前的虫子，喘着粗气，震惊地看向泠崖。其他人也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