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1/2）

第二天，镇北关主帅议事厅内，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甚至可以说是火爆。

巨大的沙盘和舆图被暂时移到了角落，厅内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几袋打开的水泥样品、几块红砖，以及江小鱼提供的简易使用说明图册（已被江淮命人临摹了多份）。所有够资格参与军机议事的将领、参军、幕僚几乎全部到齐，将偌大的议事厅挤得满满当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眼神灼热地盯着那几样看似普通、却承载着无限希望的物事。

昨夜演武场上“神迹”般的物资降临，虽然魏擎渊严令保密，但在场这些核心人物自然都已知晓。最初的极致震惊过后，此刻剩下的便是如何将这些“神物”转化为实实在在战斗力的迫切与争论。

“还商量什么？当然是先修路！” 一员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黑脸将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乱跳。他是先锋营主将曹莽，性子如其名，最是急躁。“咱们北疆这鬼地方，一下雨下雪，官道就成了烂泥塘！粮车陷进去，兵马难行，贻误多少战机？！若能用此物铺出一条平坦大道，直通最前沿的几个哨垒，粮草转运、兵力投送能快上数倍！这是立马能提升战力的大事！必须优先修路！”

“曹蛮子你懂个屁！” 另一员负责后勤辎重的老将刘嵩立刻反驳，他头发已花白，但精神矍铄，“路修好了，车跑快了，然后呢？粮草存放在哪里？就放在那些四处漏风、一下大雨就担心垮塌的旧仓廪里？将士们巡防回来，住在那些夏不遮雨、冬不御寒的破营房里？依我看，当务之急是先用这些水泥砖石，加固、新建一批坚固的粮仓和营房！这叫固本培元！仓廪实，居所安，军心才稳！这才是根本！”

“刘老将军此言差矣！” 一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军师摇着头开口，他是魏擎渊的首席幕僚，姓陈，素以智谋着称。“粮仓营房固然重要，但终究是守成之物。我观此‘水泥’特性，坚逾磐石，凝结迅速，若用于加固关城防御，尤其是在几处薄弱地段加筑护墙、棱堡，甚至替换部分受损的城墙垛口，其价值岂是区区粮仓可比？这是能直接提升我镇北关防御强度，让敌人碰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应当优先用于城防工事！”

“陈军师过于保守了！” 曹莽立刻又嚷了起来，“最好的防御是进攻！有了快速通道，老子就能带人更快地出击，更灵活地调动！被动挨打算什么本事？修路就是最强的进攻准备！”

“曹将军！城防乃根本，根本动摇，一切皆休！”

“刘将军！士卒饥寒，何来力气守城？”

“陈军师！没有便捷交通，援军如何及时赶到？”

三方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方脸上。其他将领也纷纷站队，有的支持曹莽，认为机动性至上；有的支持刘嵩，认为后勤保障是生命线；有的支持陈军师，认为坚城利壁是不败之地。议事厅内如同炸开了锅，声音嘈杂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魏擎渊端坐在主位之上，沉着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并未立刻制止这场争论。他需要听听这些老部下、老伙计们的真实想法，也需要借此观察众人对此事的态度。

江淮坐在魏擎渊下首的位置，安静地听着，没有轻易插话。他能感受到诸位将军、军师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热情和急迫，这是好事，说明他们认可了这些新材料的力量。

争论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谁也说服不了谁。曹莽气得脖子都粗了，刘嵩连连咳嗽，陈军师也拂袖表示不与莽夫一般见识。

这时，一位一直沉默寡言、负责军械打造的将领忽然开口道：“诸位，可否听某一言？” 众人目光投去，是匠作营主事，姓胡，是个实干派。

胡主事走到那堆水泥样品前，拿起一块红砖敲了敲，又指了指图册：“此物虽好，但使用起来，据这图册所言，也需遵循章法，需要人手，需要时间。无论是修路、筑房还是加固城防，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且，眼下材料虽多，但若铺开太大摊子，恐怕也力有未逮。我们是否……可以先选定一两处紧要所在，作为示范，既能验证其效，积累经验，也能让大伙儿亲眼看到成果，届时再议后续，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