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国际设计奖的意外(2/2)

沈亦臻几乎是跑着冲进悦昕的工作室。她的工作台被一块巨大的绒布盖住,像藏着个秘密,旁边堆着剪碎的羊绒线头,都是“折线纹”系列剩下的边角料,靛蓝和银白混在一起,像堆着片小小的星空。

“闭眼睛。”悦昕的声音带着笑意,像藏着颗糖,他听话地合上眼,感觉有轻柔的东西落在手心,绒绒的,还带着点银线的凉。

“睁眼。”

手心躺着座迷你桥梁模型,桥墩是用银线缠的硬纸板,裹着层羊绒布,看着竟有几分桥墩裹着保温层的模样;桥身居然是用围巾布料拼的,靛蓝色的羊绒上,银线绣的折线正好沿着桥梁的受力点分布,像给软乎乎的布料装了隐形的骨头。

“启轩哥说,这叫‘柔性承重结构’。”悦昕指着桥身的折线,眼睛亮晶晶的,“你看这53度角,既保持了布料的柔软,能随便弯,又能撑起模型的重量。”

她从桌上拿起个小瓷人,是个穿着藏袍的娃娃,轻轻往桥面上一放,模型稳稳地没晃动,银线绣的折线像在使劲,把重量悄悄分散了。

沈亦臻忽然想起在米兰展厅里,马可摸着围巾说的话:“好的设计能让文化自己说话,不用人解释。”

他拿起模型,对着光看,阳光透过布料上的折线,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极了扎西达杰长老画在地上的收成图,弯弯曲曲,却藏着算不清的智慧。

“对了,”悦昕从抽屉里拿出个布盒子,蓝底白花的布面,是门巴族特有的样式,“扎西达杰长老托人捎来的,说你设计的折线能‘把山风裹在布里’,暖和,还带着青稞的气儿,让我们多做些寄过去,冬天给孩子们当围巾,说戴着能想起地里的收成,读书更有劲儿。”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包青稞粉,用粗布包着,上面用藏文写着“吉祥”,墨迹有点晕,像被雨水打湿过。

沈亦臻把青稞粉倒在掌心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有阳光晒过的麦香,还有点泥土的腥气,像把西藏的田野捧在了手里。

他忽然明白,所谓创新,从来不是凭空造一座空中楼阁,让人摸不着头脑;而是像那些折线一样,一头连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一头接着当下的日子,在53度的折角里,刚好接住时代的风,不被吹跑,也不原地打转。

傍晚时,启轩发来视频,背景里是轰隆隆的机械声,他正站在即将合龙的桥墩下,安全帽上还沾着水泥灰,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听说你拿奖了?我们工地上都在传呢!”

他笑着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米兰颁奖礼的照片,沈亦臻举着奖杯,身后的围巾在灯光下泛着光,“我这桥墩明天合龙,角度就按你围巾上的折线调的,工程师用仪器测了,误差趋近于零,说这叫‘文化力学的胜利’。”

沈亦臻举起床头的奖杯,把刻着折线的一面对准镜头,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光:“你看这个,早跟你说过,咱们的折线能上领奖台。”

视频那头,启轩的眼睛亮了,凑近屏幕看了半天,“53度?分毫不差!可以啊你,把工地搬上领奖台了。回头我让工人在桥墩上刻一行字,就写‘此角与米兰国际设计奖同款’。”

悦昕凑过来抢镜,举着那个布桥模型,“还有我们的‘布桥’呢!用围巾布料做的模型,承重超预期,启轩哥说下次可以试试用这种思路做临时便桥的防护布!”

屏幕里传来启轩的大笑声,震得听筒有点嗡,“等桥通了,咱们在桥上架个最大的绣绷,你绣条最长的折线围巾,从这头拉到那头,我在旁边刻上度数,让来往的人都知道,这道道折线里,藏着多少代人的过日子的心思——有算收成的,有建桥的,有绣花的,其实都是一回事,就是把日子过顺了,过稳了。”

沈亦臻望着窗外,米兰的晚霞正把天空染成暖橙色,像块巨大的羊绒围巾,温柔地盖在城市上空。

他忽然想把奖杯上的折线拓下来,绣在围巾的最末端,像给每个戴上围巾的人,系上一段跨越山海的故事——从门巴族的青稞地到城市的桥墩,从绣绷上的银线到水晶奖杯的棱角,那些看似简单的折线,早把过去和未来,缝成了一条扯不断的线,一头牵着土地,一头连着星光,在53度的折角里,稳稳地接住了所有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