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工作室的寒冬(1/2)

苏州的冬雨裹着寒气,往人骨头缝里钻。悦昕站在沈亦臻的非遗工作室门口,看着玻璃门上贴着的“招聘绣娘”启事被雨水泡得发皱,心里像压了块湿棉絮。

门内传来织机的“咔嗒”声,断断续续的,不像往常那样热闹——她刚从李阿婆那里听说,工作室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推开门,暖黄的灯光下,七八位绣娘正围着绣绷忙碌,银线在宋锦上游走,织出细碎的光。

沈亦臻蹲在角落,正用砂纸打磨新做的绣绷木架,指关节冻得发红,手边的搪瓷杯里,茶根沉在底,早就凉透了。看见悦昕进来,他手里的砂纸顿了顿,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你怎么来了?”

“李阿婆说你把车卖了。”悦昕的声音有点发紧,目光扫过墙上的账本,红笔写的“欠薪80万”像道血痕。

她记得那辆车,是沈亦臻攒了三年钱买的二手捷达,去年冬天还开着它,跑遍苏州的乡镇接绣娘来工作室,车后座总堆着绣绷和丝线,像个移动的工坊。

沈亦臻放下砂纸,往搪瓷杯里兑了点热水,“车哪有绣娘们重要。”他指着正在绣“折线纹”围巾的王阿姐,“阿姐儿子要交学费,我把卖车的钱先给她结了部分,其他人……”他没再说下去,喉结在冷光里上下滚动。

“小沈老师说啥呢!”王阿姐放下绣绷,手里的银线还缠着指尖,“咱们信你!当年要不是你把老手艺改成新花样,我这双手早就在家剥毛豆了。”

她往悦昕手里塞了块刚绣好的围巾,门巴族的折线纹在灰底上蜿蜒,像条冻不住的河,“你看这纹路,上周在上海展会上,好多小姑娘追着问,说要当新年礼物。”

其他绣娘也跟着点头,有人举着手机给悦昕看,“这是我闺女在朋友圈发的,她同事都要订,说比那些大牌围巾有心意。”七嘴八舌的声音里,没人提欠薪的事,倒像在说自家孩子的出息。

悦昕捏着围巾的边角,针脚密得像雨后的蛛网,心里又酸又暖。她掏出手机给张芳芳打视频,镜头刚对准围巾上的折线纹,母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纹路改得不错,53度的折线,既保留了图腾的魂,又不显得突兀。”

“妈,沈亦臻的工作室……”

“让他来公司一趟。”张芳芳打断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带着账本和样品,我要看看,他的非遗到底能不能赚钱。”

挂了电话,沈亦臻正把绣娘们的考勤表往文件夹里塞,纸页边缘卷得像波浪。“我去。”他抬头时,眼里的红血丝看得真切,“就算您妈不投资,我也得让她看看,这些手艺不是赔钱货。”

去上海的路上,沈亦臻抱着个大纸箱,里面是“折线纹”系列的样品:围巾、披肩、书签,甚至还有用苗绣银线做的手机壳。

“这是我算的账。”他递给悦昕张表格,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成本,“围巾成本50,定价300,扣除运费和平台费,每件能赚180。只要每月卖450件,半年就能回本。”

悦昕看着表格里的数字,忽然想起奶奶杨桂兰总说的“过日子得精打细算”。她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是上次家庭聚餐时拍的,爷爷柳高阳举着沈亦臻送的绣绷,说“这木头上的花纹,比城里买的摆件有灵气”。

“我爷奶问,你啥时候有空,去家里吃顿饺子。”她轻声说,“我奶还说,要是你俩成了,她把压箱底的银镯子给你当见面礼。”

沈亦臻的耳朵红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等工作室缓过来,我就去。”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我妈也总催,说要跟你学学怎么把老手艺变成新玩意儿。”

华夏逸洋的会议室里,张芳芳正翻看着沈亦臻的账本。绣娘们的工资明细写得工工整整,甚至标着“王阿姐儿子学费预支5000”“李阿婆药费垫付3000”。

她忽然抬头,目光落在样品里的银线书签上,“这折线的角度,跟启轩桥礅的护舷弧度一样。”

“是悦昕提醒我的。”沈亦臻指着书签背面,“我刻了角度数值,37.5度,既能当装饰,又能让年轻人觉得‘有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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