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桥难与巴弈(2/2)

上海浦东的芳芳服饰总部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悦昕对面的苏菲正拿着她设计的宋锦礼服图纸,眉头拧成了疙瘩,流利的中文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柳小姐,这朵牡丹太大了,在巴黎时装周上会显得臃肿。我们需要更简约的设计,比如只保留半朵花,露出更多肌肤。”

“苏菲女士,”悦昕的声音平静却坚定,“牡丹是中国的国花,象征着富贵吉祥,完整的花型才有气韵。如果只留半朵,就像把埃菲尔铁塔的塔尖截掉一半,失去了灵魂。”

她翻开速写本,指着上面的修改稿,“我可以把花瓣的线条简化,用金线勾勒轮廓,既保留完整性,又不失现代感。”

苏菲盯着修改稿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有股不肯退让的韧劲。好吧,就按你说的试试,但面料的光泽度必须再提升10%,我要让它在t台上像星星一样亮。”

悦昕松了口气,心里却明白,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她拿起手机,给苏州的苏老先生发了条消息,“老先生,需要您的‘星点织法’秘诀,巴黎的舞台要亮起来了。”

苏州的锦绣堂里,苏老先生正手把手教悦昕“星点织法”。挑经杆在经线间穿梭,每间隔五根经线就嵌入一根极细的银丝,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夜空中的星星落在锦缎上。

“这织法是当年给宫里织龙袍用的,”老先生的手指粗糙却灵活,“银丝不能太密,密了显俗;也不能太疏,疏了无光。就像做人,既要有点亮,又不能太扎眼。”

悦昕学着他的样子穿梭银丝,指尖被银丝勒出了红痕,却不敢懈怠。窗外的桑葚树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中摇晃,像在为她加油。

“你母亲当年为了学这织法,在我这住了半个月,”老先生忽然说,“她总说,做生意和织锦一样,得有耐心等经线纬线慢慢交织,急不得。”

悦昕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明白母亲为什么总在谈判时说“再等等”——好的合作,就像好的宋锦,需要时间让彼此的理念慢慢融合。

巴黎时装周的后台,紧张而忙碌。悦昕看着模特穿上那件改良牡丹纹宋锦礼服,银丝在灯光下闪烁,完整的牡丹图案既有东方的雍容,又透着现代的灵动。

苏菲走过来,眼里带着惊艳,“柳,你是对的,完整的牡丹才有灵魂。”

t台的灯光亮起,模特款款走出,全场瞬间安静。当礼服在聚光灯下转动,银丝折射的光点像星星洒落,掌声雷动。

悦昕站在后台,看着那件凝聚了无数心血的礼服,忽然想起苏老先生的织锦机,想起母亲在谈判桌上的坚持,想起哥哥在工地上的背影——原来所谓的传奇,不过是把每一份努力,都织进时光里。

深夜的巴黎街头,悦昕给启轩打了个视频电话。屏幕里,启轩正站在昌赣大桥的钢栈桥上,身后是亮着灯的施工船,像江面上的星星。

“哥,我的礼服在巴黎火了!”悦昕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我看到新闻了,”启轩笑着说:“比我这大桥还亮。对了,我们的桩基沉降数据出来了,完全符合标准。”

“太好了!”悦昕忽然说:“等你的桥通车了,我要穿着宋锦礼服从上面走过去。”

“一言为定。”启轩的声音在江风中格外清晰。

挂了电话,悦昕看着巴黎的夜景,忽然觉得眼前的埃菲尔铁塔和远处的赣江大桥,其实是一样的——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连接着此岸与彼岸,过去与未来。

悦昕站在巴黎歌剧院的广场上,晚风带着塞纳河的湿润拂过脸颊。不远处,苏菲正和几位时尚评论家交谈,手里拿着那件牡丹纹宋锦礼服的画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赞叹。

忽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画册上的纹样,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这是宋锦吧?我小时候在上海见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在巴黎看到这么好的手艺。”

悦昕心里一暖,连忙点头,“是的,这是我们改良的新宋锦,既有传统技法,又加了现代设计。”

老妇人眼眶微红,“我丈夫是做丝绸生意的,当年逃难时丢了一箱宋锦,他到死都惦记着。姑娘,谢谢你把这宝贝带回来,让更多人知道中国有这么好的东西。”

这时,苏菲走了过来,笑着对老妇人说:“这位女士,我们准备在巴黎开一家‘锦绣阁’,专门展示柳小姐设计的宋锦服饰,到时候请您来做客。”

老妇人连连点头,握着悦昕的手不肯松开,“好,好,一定来!一定要让巴黎人知道,中国的锦绣,比黄金还珍贵。”

悦昕看着老妇人蹒跚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她掏出手机,给张芳芳发了条消息,“妈,巴黎的观众很喜欢宋锦,我想把苏老先生的织锦机也带来办个展览,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匠心。”

很快收到母亲的回复,“我让苏州的同事把织锦机打包空运过来,再带上你外婆当年织的那块‘凤穿牡丹’,让老物件和新设计在巴黎好好‘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