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鸣蝉.潜根(1/2)
启轩回到家时,行李箱的轮子在玄关地板上划出轻响。张芳芳正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他晒得黝黑的脸,心疼地皱起眉,“怎么瘦了这么多?高原上没好好吃饭?”
“妈,我这是结实了,”启轩放下行李,张开胳膊给她看,“你看这肌肉,比以前结实多了。”
悦昕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支画笔,鼻尖沾着点颜料,“哥,你可回来了!我给你留了苏州的松子糖,在冰箱里呢。”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启轩把在项目部的见闻细细讲了一遍——从隧道里的围岩监测,到王工采纳他建议时的场景,连柳加林在工棚里啃压缩饼干的细节都没落下。
张芳芳听得眼眶发红,柳加林却只是淡淡笑着,偶尔补充两句,“那老小子(指王工)年轻时比启轩还冲动,上次为了抢工期,带着工人在暴雨里浇混凝土,结果自己发了三天高烧。”
“爸,你们真打算用复合支护方案?”启轩忽然问,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
“已经开始试验段施工了,”柳加林喝了口汤,“王工说等你开学了,让你有空多看看相关论文,说不定能帮他们优化下注浆参数。”
启轩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柳加林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许,“不过前提是,你的大学功课不能落下。西南交大的土木工程可不是闹着玩的,挂科了可没人帮你。”
“放心吧爸,”启轩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这件事。他知道,这是父亲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他一个走进这个行业的机会——不是因为“柳加林的儿子”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他的想法确实有价值。
启轩在家没待几天,就被柳加林叫到了公司。建筑公司的技术部正在做一个住宅小区的景观桥设计,方案改了三版都没通过,柳加林想让启轩从旁观者的角度给点建议。
“这桥的跨度只有十二米,不算复杂,”技术部的李工把图纸递给启轩,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能懂什么?
启轩却看得很认真。图纸上的桥采用了拱桥设计,造型确实美观,但桥体的受力分析图里,有几处应力集中点标注得有些模糊。
他想起在川藏项目部学到的知识,拿出铅笔在图纸上圈了几个地方,“李工,这里的拱脚配筋是不是有点问题?如果遇到强降雨,地基沉降可能会导致应力过载。”
李工愣了一下,拿起图纸仔细看了看,脸色慢慢变了,“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之前在川藏项目上,王工给我讲过类似的案例,”启轩指着图纸,“其实可以把拱脚的支座改成滑动式的,允许一定程度的位移,这样能缓冲沉降带来的应力。”他边说边画出修改后的示意图,“您看这样是不是更稳妥?”
柳加林站在旁边,看着儿子条理清晰地分析问题,心里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他拍了拍李工的肩膀,“按启轩说的,重新做个受力模拟。”
三天后,技术部提交了修改方案,果然解决了之前的应力问题。李工特意找到启轩,递给他一杯咖啡,语气诚恳,“柳小子,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你这脑子,天生就是干工程的料。”
启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碰巧学到过。”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碰巧。是在项目部的那几天,跟着父亲和王工在隧道里摸爬滚打,是深夜里对着图纸一点点琢磨,才让他对“结构”和“受力”有了更直观的理解。那些曾经停留在书本上的公式和定理,终于在实践中长出了血肉。
悦昕在苏州待了两周,终于得到苏老先生的允许,坐在织锦机前尝试简单的平纹织造。老式的织锦机有近两米高,踏板踩下去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经线和纬线在指头交错,稍不注意就会缠成一团乱麻。
“手腕要稳,眼神要准,”苏老先生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转着个油光锃亮的核桃,“织锦跟做人一样,急不得,躁不得。”
悦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被丝线勒出了红痕,却还是咬着牙坚持。她织的是块最简单的素色宋锦,可织了不到半尺,就发现有几处纬线的松紧不均匀,图案歪歪扭扭的,像条没长直的毛毛虫。
“唉,”她泄气地停下脚,把那块失败的锦缎扯下来,“怎么这么难啊。”
苏老先生拿起那块布,眯着眼睛看了看,“第一回能织成这样,不错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织断的丝线能绕院子三圈。”
他忽然指着布上一处稍微整齐的地方,“这里的经纬密度还行,说明你手劲控制得不错,就是节奏没掌握好。”
悦昕的眼睛亮了些,“那我再试试?”
“去吧,”苏老先生挥挥手,“今天把这卷丝线用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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