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惊蛰鸣生(2/2)

阿禾捧着粥碗,看着碗里的共鸣米在热气中翻滚,突然问:“先生,当年您在混沌海,是不是也盼着这样的春天?”少年的眼里闪着光,“李爷爷说那里全是金色的浪,是不是比咱们的稻田还好看?”

云渊喝了口热粥,暖意顺着喉咙淌下去,熨帖了四肢百骸。“好看是好看,”他望着田里的新绿,“却没有这粥香,没有这苗尖的嫩。我们当年闯混沌海,说到底,就是为了让这样的春天能安安稳稳地来,让稻苗能踏踏实实地黄。”

柳知意的铜镜放在田埂的石头上,镜中映着田里的新绿、暖阁的炊烟、孩子们的笑脸,镜光流转间,竟与当年在界域之树看到的初生灵脉隐隐重合。“镜里的现在,”她轻声道,“就是当年盼的未来。只是那时总想着要多宏大,现在才懂,最珍贵的原是这一点一滴的生。”

苏暮雨给幼苗浇了些灵脉水,水流顺着根须的纹路渗进泥土,激起细碎的光。“石大哥总说当年的仗打得有多威风,”她笑着说,“可我看他现在分苗、煮粥,眼里的光比当年扛斧头时还亮——能守着这生生不息,才是真能耐。”

日头升高时,村民们都到了田里,有的分苗,有的浇水,有的施肥,笑语声混着灵蜂的嗡嗡声、水流的哗哗声,在田野里荡开。阿禾学着石猛的样子分苗,动作虽生涩,却透着认真;云丫提着花罐跑来跑去,给每朵唤虫花浇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安灵曲》。

李长老的木杖在泥土里轻轻一点,杖头的花苞裂开道缝,露出里面嫩黄的花瓣。“你看这花,”老人望着田里忙碌的身影,“藏了一冬,该开时自然就开了,不用催,不用赶。”他指着远处的粮仓,“那仓里的米,埋在土里的种,还有这田里的苗,都是一个理——生生死死,循环往复,这才是最真的共鸣。”

云渊站在田埂上,看着春风拂过稻田,新绿的幼苗顺着风势轻轻起伏,像一片涌动的绿浪。灵脉的翠与混沌的金在浪间交织,与暖阁的炊烟、孩子们的笑声、远处工坊的打铁声融在一起,化作一首温柔的歌。

他知道,这惊蛰的鸣生,是岁月最动人的承诺。当年跨越界域的征战,那些惊心动魄的共鸣,最终都化作了这田野里的生机,化作了幼苗破土的坚韧,化作了人们脸上对新生的期盼。万物在这春日里苏醒,用最自然的方式共鸣,就像这日子,在寒来暑往中轮回,却总有新的希望在泥土里悄悄萌芽。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苗尖,给新绿镀上了层金边。云渊最后一个离开田野,回头望时,仿佛看见无数细微的光在幼苗间流动,像无数只小手在轻轻挥舞,与这方天地,做着最蓬勃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