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粥凉剑心暖（1/2）

望舒仙子这一坐，便是三日。

她如同化作了一尊冰雕玉砌的塑像，端坐在“逍遥小筑”那张普通的长凳上，周身气息内敛，唯有那原本凛冽刺骨的剑意，如同被温水浸润的寒冰，悄然发生着变化。不再是拒人千里的绝对冰冷，而是多了一份月华般的清辉，一份深潭般的沉静，虽依旧带着距离感，却不再令人感到窒息与割裂。

李逍遥对此视若无睹，每日照常开门营业。前来吃面的镇民、偶尔出现的低阶修士，推门看到店内坐着这样一位气质超凡、闭目不动宛若天人的女子，初始都吓了一跳，但见老板依旧那副懒洋洋见怪不怪的样子，便也渐渐习惯了，只当是这神奇小店里又一桩奇景，各自安静吃饭，吃完便走，不敢高声，生怕惊扰。

那碗早已凉透的“清心莲子粥”，依旧原封不动地放在望舒仙子面前的桌上，粥面凝了一层薄薄的膜，却奇异地在三日里没有丝毫变质腐坏，反而隐隐散发着一股愈发纯净的清灵之气。

第三日，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望舒仙子清冷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边。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冰蝶振翅，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不再是纯粹如万载玄冰的寒意，而是如同融入了月华与星辉的清亮湖泊，深邃，宁静，倒映着世间万物，却不再轻易被万物所扰。一种圆融通达的意蕴从她身上自然流露，与这小小饭馆的平和气息水乳交融。

她醒了。

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面前那碗凉粥上，眼神复杂。这三日，她的神魂仿佛被那碗粥带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重新审视了自己数百年的剑道之路。过往的偏执、因孤寂而生的心魔、剑法中过于追求极致杀伤而忽略的“生”意……都被那温和而强大的“清流”一一洗涤、弥合、补全。

她并未突破化神中期，但道基却被夯实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稳固境地，前路豁然开朗。更重要的是，她那颗因修炼无情剑道而渐趋冰封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缕暖流，虽未融化，却重新感受到了“温度”，与这天地万物有了更真切的联系。

她抬起头，看向柜台后正拿着一根草茎逗弄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一只花猫的李逍遥。

李逍遥似有所感，也抬眼望来，对上她清亮的目光，咧嘴一笑：“醒了？粥都凉了，要不要给你热热？”

望舒仙子轻轻摇头，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那份刻骨的寒意，多了几分真实的柔和：“不必，凉粥……亦有凉粥的滋味。”

她伸出如玉般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陶碗的边缘。一丝微不可察的冰灵之气流转，碗中凉粥表面那层薄膜悄然消散，粥体却并未结冰，反而像是被瞬间锁住了所有的“鲜”与“润”。

她端起碗，没有用汤匙，就着碗边，浅浅饮了一口。

凉粥入喉，没有热粥的熨帖，却别有一番清冽甘爽，那“清心”之效仿佛沉淀了下来，化作一股沉静的力量，沉淀在她的剑心深处，成为她未来剑道的一份底蕴。

她将碗中凉粥慢慢饮尽，一滴不剩。然后放下陶碗，站起身，再次对着李逍遥，郑重地敛衽一礼。这一次，比初来时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恭敬。

“多谢……老板成全。”她轻声道。这一声“老板”，叫得自然而然。

李逍遥摆了摆手，浑不在意：“一碗粥的事儿，谈不上成全。是你自己积累够了，水到渠成而已。”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十文钱。”

望舒仙子微微一怔，看着李逍遥那认真的表情，清冷的唇角竟极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如同冰河解冻，春水微澜。她依言取出十文凡俗铜钱，轻轻放在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