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蛛丝马迹（2/2）

青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转向一旁的管事太监，询问起浣衣局的日常运作、人员管理、物资消耗等情况，仿佛真的只是例行公事巡查。那王婆子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并未回头，但青瑶的神识捕捉到她脊背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在警惕。

青瑶问了几句，便示意管事太监继续带路，向浣衣局的库房方向走去。仿佛只是偶然路过，并未对那个角落的婆子投以过多关注。

但在离开浣衣局之前，她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指尖悄然弹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凝练无比的月华星辉。这缕星辉无色无味，无声无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跨越数十步的距离，精准地附着在了那王婆子后颈衣领下的那个微小凸起之上。

这是一个标记，一个追踪的印记。只要这王婆子还与外界联系，或者动用她身上的通讯法器，青瑶便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并大致确定方位。

做完这一切，青瑶如同无事发生，继续她的巡查，直至日落时分才返回尚宫局。

是夜，月隐星稀。

青瑶在值房内静坐，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那缕追踪印记的感应上。子时前后，那印记果然传来了极其微弱但清晰的波动！一股阴冷的能量试图通过那个微型法器向外传递信息！

波动传来的方向……并非宫外，而是指向了皇宫的东南方——文渊阁附近！那里是内阁官员们日常办公和存放典籍的地方！

青瑶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乍现。果然与朝堂有关！是殷宏深？还是他麾下的某个官员？

她立刻试图通过印记反向追踪更精确的位置，甚至想截获传递的信息内容。然而，对方极其警惕，通讯在短短两三息内便戛然而止，那微型法器也瞬间自毁，标记随之消散。

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青瑶并未气馁。文渊阁……这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而且，王婆子这条线还在。只要盯紧她，未必不能找到下一次联络的机会，或者……她本身就是某个环节的重要一环。

就在她凝神思索下一步计划时，值房内的烛火，毫无征兆地猛地摇曳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不是风。

青瑶周身星力瞬间内敛，气息与环境融为一体，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没有任何异常。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同冰冷的蛇信，一闪而逝。

不是陆离，不是“先生”那股阴冷的气息，也不是宫中寻常的守卫或暗探。那是一种……更加虚无缥缈，却又带着某种古老恶意的注视。

是错觉？还是……这深宫之中，除了“先生”之外，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与那先蚕坛下的“混沌”，与这宫廷数百年来积累的怨念有关？

她想起那日在冷香阁地底，那祭坛周围摆放的前朝宫人棺椁，那件承载了无数怨念的暗红翟衣……“先生”利用这些，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制造一个“血凰”？

或许，她该从另一个方向入手了。

明日，该去一趟……文渊阁。

而此刻，在她感知不到的层面，那缕源自王婆子身上、已然消散的标记残留，正被一股无形之力悄然收集、凝聚，化作一点微不可查的幽光，没入了尚宫局地下深处，某条早已废弃的排水暗渠的淤泥之中。

那里，一双浑浊而充满死气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