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藏锋隐锐，小比初鸣（1/2）

翌日，清晨。

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林枫已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缕混沌般的灰芒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清澈，只是那眼底深处，已不再是昨日的死寂与绝望，而是如同深潭般幽静，又潜藏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炼气期三层！

而且，是根基无比稳固，灵力质量远超同阶，甚至隐隐触摸到三层巅峰壁垒的境界！

他轻轻握拳，感受着经脉中那如同溪流般潺潺涌动，却又带着一丝亘古苍茫气息的混沌灵力，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自信充盈心间。三年了，整整三年，他重新掌握了力量，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连一丝灵气都无法凝聚的废人！

《九转混沌诀》的玄奥，远超他过去所知的任何功法。它不仅是一部修炼法门，更似乎蕴含着天地至理，包罗万象。仅仅是第一转的入门篇，就让他感受到了自身与这片天地间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而那混沌空间，更是神妙无比，虽然昨日只是惊鸿一瞥，但他能感觉到，那片混沌之气对修炼有着难以想象的助益。

心念微动，他再次尝试将意识沉入胸前那枚已然变得温热的黑色吊坠。

眼前景象变幻，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虚空，中央那枚巨大的、由无数符文构成的“混沌源核”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伟力。四周精纯的混沌之气弥漫，只是比起昨日初次进入时，似乎稀薄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看来，我吸收混沌之气修炼，会消耗这空间内的能量。”林枫心中明悟，“不过，它似乎也能自行从外界缓慢吸收能量补充，只是速度极慢。而且……这片空间，似乎还能随着我的修为提升而扩张？”

他感知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这混沌空间，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可以“成长”的！只是具体如何成长，信息尚不完整。

“足够了！”林枫退出混沌空间，眼神更加明亮。仅仅是目前的功能，已是逆天机缘！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父亲林战尚未起身，小院寂静，只有几只早起的雀儿在枝头跳跃。

他深吸一口口清晨清冷的空气，开始演练一套最基础的林家拳法——《锻骨拳》。这套拳法几乎是每个林家子弟启蒙时所学，招式简单，主要用以打熬筋骨，熟悉气血运行。

然而，此刻这套拳法在林枫手中施展开来，却隐隐有了不同的韵味。

拳风呼啸，不再是过去的软弱无力，而是带着一股沉浑厚重的力道。步伐腾挪间，身形灵动，每一个动作都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牵引着空气中细微的灵气波动。他并未动用体内的混沌灵力，仅凭肉身力量和对招式全新的理解，便将这套基础拳法打得虎虎生风，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噼啪”爆鸣。

一趟拳法打完，浑身气血通畅，微微见汗，只觉得神清气爽，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又精进了一分。

“混沌之力，果然玄妙。即便不动用灵力，仅是其对肉身和悟性的潜移默化的改造，也足以让我脱胎换骨。”林枫心中暗忖。

“枫儿？”

屋门吱呀一声推开，林战披着外衣走了出来，看到院中收势而立的林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感觉今天的儿子，似乎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只是那挺直的脊梁，沉静的眼神，以及周身隐隐散发出的那股……精气神，都与昨日的颓废判若两人。

“爹，您醒了。”林枫收敛气息，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走过去搀住父亲，“感觉身体如何？”

“老样子，不碍事。”林战摆了摆手，目光在林枫脸上停留片刻，迟疑道：“枫儿，你……今日似乎精神不错。”

“想通了一些事情。”林枫没有多言，扶着父亲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路还长，总要往前走。”

林战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重重拍了拍林枫的手臂：“好！好！我儿能如此想，为父就放心了！大丈夫何患无妻？那柳家女子，目光短浅，不要也罢！”

他以为林枫是想通了退婚之事，心中郁结稍解。

林枫笑了笑，没有解释。有些事，现在说出来，父亲未必会信，反而徒增担忧。

“爹，今日家族小比，我报名了。”林枫语气平静地说道。

“什么？”林战一愣，脸上瞬间布满忧色，“枫儿，你……你何必再去……那些人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他知道儿子修为尽失，去参加小比，无异于自取其辱。那些族中子弟，尤其是大长老一系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个羞辱林枫的机会。

“爹，放心。”林枫目光坚定，“我只是想去看看。就算不能上场，见识一下同族子弟的手段，也是好的。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小院里。”

他说的合情合理，林战张了张嘴，看着儿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罢了，你去吧。只是……万事忍耐，莫要与人冲突，平安回来就好。”

他深知族中现状，他们父子势单力薄，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波了。

“孩儿晓得。”林枫点头。

伺候父亲用完简单的早饭后，林枫便离开小院，朝着林家演武场走去。

……

林家演武场，今日比昨日更加热闹。

家族小比，是林家一年一度检验年轻子弟修为和实战能力的盛会，对于很多旁系子弟和外院子弟而言，更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若能在小比中取得好名次，不仅能获得丰厚的修炼资源奖励，更能进入家族高层的视野，甚至被某位长老看中，收为弟子。

场边人头攒动，喧哗鼎沸。中央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五座高大的擂台。擂台后方，设有一排观礼席，族长林震天、大长老林山以及其他几位实权长老已然落座，神色肃穆。

林枫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刻意收敛了气息，看上去与昨日那个“炼气期零层”的废物并无区别，默默地走到人群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

然而，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主动找上门。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曾经的‘大天才’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林枫转头看去，只见以林浩为首的几个年轻子弟，正簇拥着柳青青，朝这边走来。说话的，是跟在林浩身边的一个瘦高青年，名叫林蟒，是林浩的忠实狗腿之一，修为在炼气期四层。

柳青青今日换了一身水蓝色的劲装，勾勒出曼妙身姿，更显英气逼人。她看到林枫，秀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淡漠，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林浩则是一脸戏谑的笑容，目光扫过林枫，如同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周围的族人听到动静，纷纷看了过来，指指点点，脸上大多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林枫，你还有脸来参加小比？”林蟒上前一步，指着林枫的鼻子，“一个连灵气都没有的废物，上来也是丢人现眼！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敢在这里晃悠？”

“就是，赶紧滚吧！别污了我们的眼睛！”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敢觊觎青青小姐？”

林浩身后的其他几个跟班也纷纷出言附和，极尽侮辱之能事。

林枫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地看着林蟒，那眼神深邃，让原本气焰嚣张的林蟒没来由地心中一悸，后面的话竟有些说不下去。

“看什么看？废物！”林蟒色厉内荏地喝道，试图用声音掩盖那一瞬间的心虚。

“演武场是林家所有子弟的演武场，我为何不能来？”林枫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至于我是不是废物，擂台上自见分晓，不劳你在这里吠叫。”

“你！”林蟒没想到林枫竟敢还嘴，还暗讽他是狗，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废物！等会儿抽签别让我碰上你，否则定叫你躺着下擂台！”

“彼此彼此。”林枫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远处的擂台，仿佛眼前这几人只是嗡嗡叫的苍蝇。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激烈的反驳更让林蟒感到羞辱。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林浩抬手阻止。

林浩盯着林枫，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他感觉今天的林枫，似乎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依旧是那副平静（或者说麻木）的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点他看不懂的东西。

“逞口舌之利无用。”林浩冷冷一笑，“林枫，既然你报了名，希望你能多撑几轮，别第一场就被人打下来，那可就太无趣了。”他语气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柳青青也淡淡开口，声音清冷：“林枫，人贵有自知之明。有些场合，不是你能参与的，强行参与，只会自取其辱。”

林枫终于将目光从擂台收回，落在柳青青那张精致却冷漠的脸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讽刺的弧度。

“柳小姐，多谢提醒。不过，我的路，我自己会走。不劳费心。”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抽签处走去。

柳青青被他那一眼看得微微一怔，那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感到一丝不适。仿佛她刚才说的话，在他听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这和她预想中林枫或愤怒、或哀求、或绝望的反应完全不同。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林浩冷哼一声，看着林枫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青青妹妹，我们走吧，不必为了一个废物影响心情。待会儿看我如何拿下小比第一！”

柳青青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压下心中那丝怪异的感觉。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一个废人，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

小比采用单败淘汰制，抽签决定对手。

抽签处排起了长队，大多是些旁系或外院子弟，看到林枫过来，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低声议论着，自动与他拉开距离，仿佛靠近他会沾染晦气一般。

林枫浑不在意，默默排队。

很快轮到他，他将手伸入封闭的签箱，摸出一枚刻着号码的木牌。

“丙字擂台，七号。”

他看了一眼，便将木牌收起，走向丙字擂台附近等候。

参加小比的子弟超过百人，五个擂台同时进行，效率很高。不多时，裁判执事洪亮的声音便依次响起，宣布各擂台的对阵。

“丙字擂台，第一场，林虎对林凡！”

“丁字擂台，第一场，林雪对林雪……”

……

一场场比试开始，拳脚碰撞声，呼喝声，灵力激荡声，以及观众的喝彩声、叹息声不绝于耳。有人轻松取胜，有人苦战晋级，也有人黯然落败。

林枫静静地看着，目光主要落在那些实力较强的弟子身上，尤其是林浩。林浩在甲字擂台，他的对手几乎撑不过三招，便被他以强横的灵力震下擂台，引得观礼席上的大长老林山频频点头，面露赞许。

“实力确实不错，炼气期六层，灵力凝练，基础扎实。”林枫心中评估，“不过，招式过于追求华丽和威力，少了些变化与灵动。若我对上他，未必没有机会。”

以他如今炼气期三层的混沌灵力，质量远超普通炼气期六层，再加上《九转混沌诀》的玄妙和对战斗的全新理解，越级挑战，并非不可能。

“丙字擂台，第三场，七号林枫，对八号林蟒！”

裁判执事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遍四周。

顿时，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枫身上！

没想到，抽签结果竟然如此“巧合”，林枫第一场的对手，就是刚才对他极尽嘲讽的林蟒！

“哈哈哈！真是老天都帮我！”林蟒听到对阵，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狞笑着看向林枫，“废物，看来不用等以后了，现在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他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跳上了丙字擂台，活动着手腕脚腕，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观战的人群也瞬间沸腾了。

“是林枫那个废物！他对上林蟒了！”

“林蟒可是炼气期四层，一手《裂石掌》颇有火候，林枫完了！”

“啧啧，第一场就要被打趴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谁让他不自量力非要报名呢？活该！”

“快看快看，有好戏看了！”

就连其他几个擂台的比试，也暂时失去了吸引力，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丙字擂台。林浩和柳青青也站在甲字擂台附近，好整以暇地看了过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等着看林枫如何被虐。

林枫在众人的注视下，神色平静，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上了擂台。

“林枫，现在跪下求饶，自己滚下擂台，或许我还能手下留情，让你少断几根骨头！”林蟒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用鼻孔看着林枫，姿态嚣张至极。

裁判执事微微皱眉，但并未出声干涉。家族小比，只要不闹出人命或故意致残，一般不会阻止弟子间的“交流”。

林枫看着林蟒，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废话真多。”

“你找死！”林蟒被彻底激怒，暴喝一声，体内灵力运转，身形猛地前冲，右手五指成掌，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劈林枫面门！

黄阶低级武技——裂石掌！

这一掌他含怒而发，用了八成力道，掌风呼啸，显然是想一招就将林枫打得筋断骨折，在所有人面前立威。

台下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些心软的女弟子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林枫被一掌拍飞，吐血倒地的惨状。

林浩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柳青青眼中闪过一丝冷漠，转开了视线。

然而，面对这看似凶猛的一掌，林枫却是不闪不避，直到掌风即将临体的刹那，他才微微侧身，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同时右手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探一抓！

时机、角度，妙到毫巅！

在外人看来，仿佛是林蟒自己将手腕送到了林枫手中一般。

“啪！”

一声轻响，林蟒那气势汹汹的手腕，被林枫的五指牢牢扣住！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