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扮猪吃虎,混进监狱(2/2)

他的目光先扫过程烈英——花衬衫下摆歪在裤腰外,裤脚一高一低,活像被风刮乱的草垛;又掠过唐逸尘——染血的袖子垂着,每喘一口气都像要断气;最后落在楚依依脸上,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亮。

哪来的?刀疤囚犯把铁矛往地上一杵,胳膊肘支在矛杆上,报上名来。

楚依依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悄悄掐进掌心。

她记得三天前在废超市里,那个穿皮夹克的男人也是这么问的,然后他的手就摸上了她的后颈。

此刻她抬头时,眼睛里漫上恰到好处的慌乱:大...大叔,我们是后山屯的。

村里粮窖被鼠兵扒了,我爹...我爹被怪物叼走了,就剩我们几个......声音发颤,尾音带着哭腔,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

刀疤囚犯的嘴角扯出半道笑,刀疤跟着扭曲成蜈蚣:后山屯?

我上个月刚宰了俩从那儿来的,说有批药材要换粮食——他突然凑近,腐臭的呼吸喷在楚依依脸上,小丫头,说谎可要脱层皮的。

夏承志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程烈英喉结滚动的声音,像块石子砸进深潭。

程烈英的右手垂在身侧,食指无意识地曲起又松开——那是他从前摸枪的习惯动作。

但此刻花衬衫下的肌肉只是微微绷紧,没有半分要暴起的迹象。

真...真的!楚依依后退半步,后腰抵上程烈英的花衬衫,我们村东头老槐树下埋着半袋盐,本来想换......她突然咬住嘴唇,眼眶迅速泛红,大叔,求您行行好,我们三天没吃东西了......

刀疤囚犯的目光在楚依依泛青的锁骨上停了两秒,喉结重重滚了下。

他伸手去抓楚依依的手腕,指节上的老茧擦过她细白的皮肤:搜身。

夏承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见楚依依的睫毛剧烈颤动,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却在手腕被攥住的瞬间,突然软绵绵地栽向刀疤囚犯怀里——那是装出来的虚弱,却精准地让对方的手只能虚虚搭在她肩头上。

小身板儿够轻的。刀疤囚犯的手顺着肩胛骨往下滑,夏承志的耳尖开始发烫。

程烈英的脚尖无声地碾进青石板缝,裤管下的旧枪伤在抽痛——那是三年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留下的,此刻疼得他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但他只是弯腰捡起块碎砖,用带着乡音的粗哑声音说:娃子们遭罪,俺们就想讨口热乎饭......

闭嘴!刀疤囚犯甩了下楚依依的肩膀,后者顺势踉跄两步,后背贴上夏承志的胸膛。

夏承志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却在擦过他耳边时轻声说:他腰里有钥匙串,七把。

行了。刀疤囚犯拍了拍手,目光扫过三人身上的泥血,算你们命好,今儿新来的典狱长要立威,收三个难民显善心。他的手指戳了戳唐逸尘的胸口,这病秧子别死在里头,否则老子扒了你们皮。

夏承志垂着头往门里走,鞋尖蹭过铁门门槛时,听见刀疤囚犯在身后嗤笑:小丫头片子,晚上来西墙根找我,给你留块烙饼......

吱呀——

铁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夏承志的下颌线突然绷紧。

他低头盯着自己沾泥的鞋尖,嘴角极轻地扬了扬,像片被风吹皱的湖水。

而藏在裤袋里的蛛壳碎片,正随着他的握拳,在掌心压出一排月牙形的红印。

程烈英落在最后,花衬衫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他的目光扫过监狱大院里晃动的人影,突然在西北角的岗哨下顿住——那个背对着他修铁丝网的男人,后颈有块铜钱大的朱砂痣。

三年前在滇南边境的雨林里,程烈英曾替他拔过嵌进肩胛骨的弹片,当时他咬着树棍说:老子命硬,死不了。

陈......程烈英的喉结动了动,把即将出口的名字咽回肚子里。

他弯腰捡起块碎瓦,随手扔进墙角的废铁桶,一声脆响惊飞了两只麻雀。

夏承志回头看他,程烈英冲他挤了挤左眼——那是他们在巷子里约定的暗号:有情况。

暮色漫进监狱大院时,唐逸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染血的袖子擦过夏承志手背。

夏承志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腕间滚烫的脉搏——那不是装的。

唐逸尘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刚才那守卫的钥匙串,第三把是开仓库的。

楚依依已经走到了前面,马尾辫在夕阳里晃成一道黑影。

她的背影还是那么单薄,可夏承志知道,这个总被他护在身后的姑娘,早就在末世里磨出了比刀刃更利的骨。

监狱主楼的阴影漫过来时,程烈英的目光又飘向西北角的岗哨。

那个有朱砂痣的男人正好转身,侧脸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程烈英摸了摸花衬衫第二颗错位的纽扣——那是他特意留下的破绽,此刻却成了藏在暗处的锚。

夏承志低声说,声音里裹着碎冰,该找地方落脚了。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岗哨上,那个修铁丝网的男人突然停了手。

他望着四人逐渐模糊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后颈的朱砂痣,喉间溢出半声低笑:程老鬼,你他妈倒真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