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死斗（2/2）
陈默背靠墙壁，大口喘气。
血从额头流下，糊住左眼。
视野模糊。
但他笑了。
笑得像个疯子。
“谁告诉你们……”他嘶哑道，“我没子弹了？”
话音未落，左手从腰间掏出圆柱体——孙伯特制钢珠震撼弹。
拉环咬掉。
“尝尝这个。”
用尽全力掷向三人中央！
“躲开——！”
太迟了。
“砰——！！！”
巨响！钢珠天女散花爆射！覆盖半径十米！
三人瞬间成筛子，瘫倒。
陈默自己也中了几颗钢珠——右肩、侧腹、大腿。
剧痛海啸般涌来。
他腿一软，跪倒在地。
视野开始发黑。
耳朵里只剩尖锐鸣响。
他回头。
林薇已趁那几秒把周锐拖上车。面包车引擎咆哮，车灯刺破烟雾。
她在驾驶座挥手，嘴唇在动。
——快上来！
陈默想站起，腿骨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和剧痛像两根针，把即将涣散的意识硬生生缝在一起。然后用还能动的右手，抠进地面裂缝，拖着残躯向面包车一寸寸挪。
身下血痕拖出五米，在尘土里写出一道断断续续的省略号。
像很多话没说完。
像很多年没好好过。
林薇冲下车架住他时，他整条右臂都在痉挛。塞进后座那一刻，他模糊看见周锐紧攥的照片——迪士尼城堡前的小女孩，笑容被血浸透了一半。
“老周……”陈默喉咙滚出气音，“照片……老子替你烧……”
话没完，黑暗彻底降临。
但在意识沉底前最后一瞬，他心口突然烫了一下。
像被谁隔着三百公里，用尽全力握住了手。
紧接着，黑暗里闪过最后画面——
不是她的脸。
是怀表表盖内侧。那里除了刻着的“回家”，还有一行小到他两世都没发现的字：
“这次换我先走，但我会在终点等你。
——苏清雪，重生第1天刻”
幻觉？
还是她早就埋好的伏笔？
来不及想。
面包车门关上，世界陷入沉寂。
……
同一时间。
深渊财团总部，指挥中心。
k站在全息投影前，冰蓝瞳孔里数据流瀑布倾泻。
他在看实时战斗画面——来自士兵头盔摄像头。
他看见陈默掷钢筋。
看见他中弹。
看见他爬行时身后拖出的血痕。
最后看见面包车消失在街道拐角。
“目标生命体征:急速衰减。”系统语音冰冷，“存活概率评估:11.7%。”
k没有表情。
他手指滑动，调出全球能量波动图。
几十个蓝色光点——破晓节点——正同步闪烁，形成共振网络。而深渊的红色节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像被掐灭的烛火。
“元老会紧急通讯。”系统提示。
k抬手，接通。
三个模糊人影出现在投影中。
“k，共振已渗透‘方舟’核心数据库。”中间人影开口，声音经处理仍掩不住焦躁，“你太专注猎杀那个‘变量’了。”
“我在收集数据。”k平静道，“陈默在绝境中的决策模式、情感驱动下的非理性爆发、疼痛耐受阈值……都是珍贵样本。”
“样本比‘方舟’更重要？！”左边人影怒道。
“不理解‘变量’，就无法根除。”k瞳孔数据流加速，“根除不了，今天的事还会重演。”
“但我们损失了四千亿！”右边人影声音尖锐，“数据库正在被格式化！”
k沉默。
他看着地图上最后几个红点熄灭。
三秒后，他说:“启动‘方舟’最终防御协议:信息茧房。切断所有外部连接，转入物理隔离。”
“现在切断，三十年积累全完！”中间人影低吼。
“不切断，共振会彻底格式化一切。”k声音无波无澜，“二选一。我选保全核心架构。”
投影中三人沉默。
许久，中间人影点头:“……批准。启动‘信息茧房’。”
命令下达。
瞬间，全球所有深渊数据中心、服务器群、通讯枢纽——全部切断网络，自我封闭。
共振被阻断了。
但深渊对世界的控制力，也降至冰点。
k看着全息地图上最后一点红光熄灭，冰蓝瞳孔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像遗憾。
他切回陈默的监控画面——面包车正驶入县道，摇摇晃晃。
“目标坐标已锁定。”系统提示，“派遣追击单位？”
k看着画面里那个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男人。
五秒。
十秒。
“不。”他最终说，“让他逃。”
“可是……”
“价值已榨干。”k转身走向出口，“重伤，失血，内脏受损。就算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残废的‘变量’，威胁等级可下调。”
他在门口停顿，回望全息投影。
画面里，面包车拐进小路，消失于监控范围。
“况且……”k声音轻如自语，“死亡，有时比活着更痛苦。”
他推门离去。
指挥中心陷入幽蓝沉寂。
……
县道上，面包车在颠簸中疾驰。
林薇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眼泪模糊视线，但她不敢擦——一松手，车可能冲下悬崖。
后视镜里，陈默躺在血泊中，脸色白得透明。
周锐呼吸微弱如游丝。
整个后座都是血，粘稠，滚烫，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
林薇咬破嘴唇，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
她看着前方蜿蜒的路，看着天际线那一丝惨白的黎明微光，嘶声说:
“活下去。”
“都他妈给我活下去。”
面包车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挣扎，车头灯切开浓墨般的夜，像一把摇摇晃晃却死不熄灭的刀。
……
三百公里外，深海基地最底层。
维生舱监控屏上，连接苏清雪脑波的曲线突然剧烈震颤。
像在沉睡中，猛然攥紧了谁的手。
数据流急速滚动:
【检测到强烈情感波动源】
【坐标定位中……】
【匹配度99.3%——目标:陈默】
【生命体征:濒危】
曲线持续震颤三秒。
然后，屏幕角落跳出一行新的提示，字体猩红:
【检测到强烈求生信号】
【关联对象状态:濒死】
【建议启动紧急协议——是否执行‘强制唤醒’？】
倒计时在下方浮现:
【10:00】
【09:59】
【09:58】
营养液中，苏清雪睫毛剧烈颤动。
像在做一个很长、很疼的梦。
梦的尽头，有人在血泊里爬向她，一遍遍说:
“等我……”
“这次……一定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