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至死不离与绝境枪火（1/2）

通讯被切断的余音仿佛还在格陵兰指挥中心冰冷的空气中震颤，主屏幕上苏清雪那张苍白惊惶的面容残影尚未完全消散。陈默强迫自己从那一瞬间的心碎中抽离，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唤醒绝对理智。现在，他是指挥官，是兄弟们唯一的指望。

“周锐！详细报告！感应器触发范围？防御系统具体反应？我要数据，现在！”他的声音如同被极地寒风淬炼过的钢铁，冰冷、坚硬，不带一丝刚才面对苏清雪时的颤抖。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主屏幕上那个代表尖刀组的、被刺目红色警报圈疯狂环绕的绿色光点，旁边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是他判断战局的唯一依据。

频道里传来周锐极力压抑却仍带喘息的回应，背景是金属鞋底与粗糙地面摩擦的急促声响，以及一种令人不安的、细微的电子干扰噪音：“老板！网状感应器，触发范围无法精确判断！拆解过滤网时触发的可能性最大！目前通道内没有武器激活，但监控扫描波束强度在持续递增，锁定级别很高！我们像被剥光了放在显微镜下！”

几乎同步，林薇的汇报接踵而至，语速快得如同子弹扫射：“老板！破译内部指令流，确认指令：‘内部清除协议-7级’！目标区域：第三层废弃维护区及相邻b7区段！有高优先级非巡逻单位能量信号正从两个方向高速逼近该区域！能量特征匹配……是k直属的‘清道夫’！数量确认，四个单元！预计接触时间，六十秒！”

“清道夫”！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关于这种特殊单位的情报碎片瞬间在他脑中拼合——高效、冷酷、具备一定战场学习能力，是深渊用来处理“内部脓疮”的终极手术刀。它们的出现，意味着k不再留有任何余地，要将尖刀组彻底抹除在这条废弃的通道里！

“尖刀组听令！放弃一切隐蔽预案，执行‘雷霆’方案，全速向b7区段主数据交换枢纽突击！”陈默的命令没有丝毫迟疑，如同出鞘的利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你们的唯一目标是找到那条应急维护通道！林薇，最高优先级规划突进路线，屏蔽一切次要监控，我要你们变成真正的幽灵，穿过去！”

“明白！”

“收到！”

指令在空气中碰撞出无形的火花。陈默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搏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他试图用这纷繁复杂的战术指令、冰冷的数据流，来覆盖、来淹没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那束蒙尘的蓝色永生花，苏清雪含泪的眼，以及她脱口而出“《时间简史》后面”时那恍惚而温柔的语气……

然而，在百慕大深处，“海神”潜航器压抑的舱室内。

屏幕彻底暗下去的瞬间，苏清雪感觉自己的世界也随之陷入了无边黑暗。一种远比深海压力更冰冷、更令人窒息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不是因为身体里那仿佛要将她撕裂的虚弱和刺痛，也不是因为怀表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灼热，而是因为陈默最后切断通讯时，那深深一眼中她读得懂的、与前世诀别时如出一辙的决绝！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她那可悲的、自以为是的隐瞒，知道了她笨拙而偏执的守护。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在他们精心布置的棋局遭遇致命变数，在他和他生死与共的兄弟陷入十面埋伏的绝境之时！

“不……不能再这样……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破碎地呢喃，声音微若游丝，却带着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濒临崩溃的颤抖。她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失去！绝对不能！上一次，她只能隔着冰冷的屏幕，看着代表他生命的光点无声熄灭。这一次，她就算燃尽这具残躯最后一丝力气，魂魄化作飞灰，也要抓住他，把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近乎回光返照般的力量支撑着她，猛地从生命维持舱中挣扎坐起，剧烈的动作让她眼前一片漆黑，背后那诡异的蓝色脉络传来钻心的锐痛。她不管不顾，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指，再次倔强地、疯狂地连接上那条通往格陵兰的、承载着她所有希望的加密语音线路。

“陈默！陈默！你听我说！！”她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失去了所有伪装的平静，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慌，“别硬扛！如果……如果事不可为，就让周锐他们撤！立刻撤！保全力量！我们……我们还可以等下一次机会！我求你……求你……”

那一声“求你”，带着绝望的哀恸和卑微的乞求，仿佛用尽了她生命中最后的气力。她害怕，害怕这失而复得的珍贵火光，再次在她眼前被残酷的命运吹灭，害怕这重来的一生，依旧逃不过那个刻骨铭心的、冰冷的终点。

格陵兰指挥中心，陈默的耳麦被苏清雪那带着泣音的、绝望的哀求填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来回切割。他何尝不想带着兄弟们全身而退？他何尝不想留着有用之身，与她在真相大白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但“清道夫”已经出动，退路大概率已被封死，此刻的犹豫和退缩，只会让尖刀组更快地变成冰冷通道里的尸体！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想寻找一些能够安抚她、让她不要如此恐惧的词语。但目光所及，主屏幕上那四个代表“清道夫”的、高速移动的猩红光点，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两个方向朝着代表尖刀组的、那微小而脆弱的绿色光点合围而去！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虚伪和无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达到的瞬间，或许是苏清雪那濒临崩溃的绝望呼唤，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混沌的迷雾；或许是生死关头被逼到极限后，潜藏的记忆碎片终于冲破了闸门——关于那束“冰原之星”，不仅仅是它尴尬的藏匿处，还有那张被他当时觉得羞赧且幼稚、揉成一团后不知丢到哪个角落的、印着花语的精致卡片！

那个花语……那个他曾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商家骗人把戏的、轻飘飘的誓言……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时间流速也随之放缓。他甚至能透过滋滋的电流声，清晰地听到通讯那头她压抑的、破碎的哽咽。

他需要一个锚点。

一个能在眼前这钢铁与鲜血构成的死亡漩涡中，稳定住他自己，也能拉住濒临崩溃的她，同时更能给予频道里所有正在亡命搏杀的兄弟们一个信念的锚点。那个被他遗忘的花语，此刻成了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证明他们所有的挣扎、牺牲与执着并非虚幻的凭证。

他再次开口，声音不再仅仅是冰冷和坚硬，而是注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悲恸、无尽温柔和某种孤注一掷的确认，打断了她泣血的哀求：

“清雪……”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千钧重量，“那束‘冰原之星’……它的花语……你还记得吗？”

在子弹可能下一秒就呼啸而来的战场上，在生死只悬于一线的危急关头，追问一束早已湮灭在时光尘埃中的假花的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