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信任的重量（1/2）

怀表指针最终定格的方向，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陈默的眼底。“苏清雪不止一个。”这句话在寂静的指挥中心里回荡，带着一种颠覆认知的寒意。林薇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脸上的震惊几乎凝成实质。

陈默没有给她消化的时间，他猛地攥紧怀表，金属边缘硌着掌骨，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他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林薇，”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封锁这条信息，权限设为最高，仅限于你我。取消之前的紧急会议，改为核心层绝密通讯。”

他不能冒险让“第二个苏清雪”的消息在已然不稳的同盟内部引爆。这枚炸弹，威力远超离间计。

几分钟后，加密通讯频道接通，只有周锐、林薇，以及远程接入的、面色苍白如纸的苏清雪。陈默没有任何迂回，直接将怀表的异常指向和脑海中闪过的破碎画面——那个与苏清雪别无二致的女性，南极基地深处隐藏的陷阱装置——和盘托出。

频道里一片死寂。周锐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林薇则死死盯着苏清雪的全息影像，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异样。

苏清雪在听到“另一个自己”时，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指节泛白。这个反应，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一种……被戳破最深层秘密的绝望确认。

“我需要解释。”陈默的目光穿透屏幕，牢牢锁住她，“现在。”

苏清雪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陈默一眼，那里面有痛苦，有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沉静的决绝。“‘方舟计划’……的核心实验之一，是‘时空坐标’的复刻与锚定。”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k……可能利用我留在前世……或者某个时间节点上的‘痕迹’，试图制造一个……替代品。”

她避开了“克隆”这个词，但所有人都听懂了。深渊财团不仅想要操控时间，甚至想复制能够干涉时间的“人”。

“所以，那个‘证据’……”林薇瞬间联想到了什么。

“是k为我，为我们，准备的‘完美剧本’。”苏清雪接过话，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的疲惫，“一个被收买的汉斯，一个身份存疑、甚至可能是复制体的我，足以让同盟从内部瓦解。而真正的杀招，恐怕就藏在南极，等着我们按照原计划踏进去。”

真相如同剥开层层伪装后露出的冰冷刀锋。离间计只是烟雾，真正的陷阱早已张网以待。

陈默沉默着，手指在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指挥中心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和几人沉重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南极基地的信号波动仍在持续增强，像催命的鼓点。

突然，陈默停下了敲击。他抬起头，眼神里所有的犹豫和波澜都已平息，只剩下冰封般的坚定。

“林薇，调出之前收到的所有关于汉斯与苏清雪‘勾结’的所谓证据，包括资金流水、匿名信息、音频记录，全部。”他的命令清晰而冷静。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执行。很快，所有被截获的“罪证”以数据流的形式呈现在主屏幕上，密密麻麻，看起来确凿得令人心惊。

陈默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目光扫过那些数据，然后转向通讯频道，他的声音通过基地的公共广播系统，传达到了每一个角落，传到了每一个因流言而心神不宁的成员耳中。

“我是陈默。”他的开场白简单直接，“关于汉斯博士与苏清雪总裁的流言，以及这些所谓的‘证据’……”他顿了顿，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我现在给你们答案。”

下一秒，他在控制台上输入了一连串指令。主屏幕上，那些精心伪造的资金流水记录开始扭曲、碎裂，变成无意义的乱码；那些匿名的指控信息一条接一条地被标红、粉碎；那段经过处理的音频在播放到一半时戛然而止，文件本身被彻底抹除。

他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地、毫无保留地，销毁了这些足以让苏清雪百口莫辩的“证据”。

指挥中心内外，通过监控屏幕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就连加密频道里的周锐和林薇也露出了错愕的神情。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的是他陈默的威信，赌的是他对苏清雪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些，是敌人投向我们的毒药。”陈默的声音透过广播，冷静而强大，“目的是什么？就是在我们之间制造猜忌，让我们自乱阵脚，让我们在真正的危险降临前，就从内部崩溃！你们问问自己，是否差点就如了敌人的愿？”

基地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我陈默，在此明确表态——”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我无条件信任苏清雪。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所承受的一切，以及她为同盟、为对抗深渊所付出的代价，我都清楚！任何针对她的质疑，就是针对我的质疑！任何企图分裂同盟的行为，就是与我陈默为敌！”

这番表态，重逾千钧。它将他和苏清雪彻底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加密频道里，苏清雪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陈默坚毅的侧脸，眼眶瞬间红了。她死死咬住下唇，才能抑制住那几乎要决堤的酸涩。前世的误解与隔阂，今生的挣扎与隐瞒，仿佛都在这一刻，被他这近乎鲁莽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所融化。她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松开，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苏清雪的声音也接入了公共广播，她的声音依旧带着虚弱，却异常清晰、平静：“我是苏清雪。为避嫌，也为证明我与陈总、与破晓同盟共进退的决心，我自愿交出‘镜影行动’后方指挥权及情报分析组的直接管理权限，转由林薇代理。我将仅保留战略顾问身份，并提供必要的……预知支援。所有我的决策建议，将经由陈总与林薇共同审核后执行。”

她主动交出了权力，将自己的行动置于监督之下。这不是退缩，而是以退为进，用透明换取信任，用自我限制来巩固同盟的团结。

陈默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是此刻最能稳定人心的方法。他看着苏清雪，隔着屏幕，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坚定在空气中流淌。外部的巨大压力，反而像熔炉一样，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淬炼得更加紧密，呈现出一种“一致对外”的稳固姿态。

“都听到了？”陈默对着广播，语气不容置疑，“从现在起，所有人的目光，给我死死盯住南极！盯住k！‘镜影行动’进入最终倒计时，作战计划根据新情报全面调整！我们要撕开的，不是‘海神号’，而是南极冰盖下的真正魔窟！”

命令下达，原本因流言而有些涣散的人心，在陈默雷霆手段和苏清雪主动放权的双重作用下，被强行扭转、凝聚。一种同仇敌忾的气氛开始取代之前的猜疑。

然而，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负责通讯保障的一名低级技术员，悄悄将一段加密数据流混入日常维护信号中发送了出去。数据流的目的地，直指南极。

而在医疗舱内，苏清雪在切断公共广播后，猛地俯下身，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溅落在洁白床单上的蓝色血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都要刺眼。她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指尖那抹诡异的蓝，眼神深处，是无人能窥见的、与那个南极“复制体”之间产生的、微弱而致命的共鸣所带来的剧痛。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指挥中心的门缓缓打开，各小组负责人面色凝重地走出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陈默销毁证据的决绝，苏清雪主动放权的姿态，都让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想象。

丽莎走在最后，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刚才她是最先提出质疑的人之一，现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走到布雷克身边，低声问道：你觉得......我们真的错怪苏总了？

布雷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陈总用他的全部信誉做了担保。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如果我们内部都不能团结，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可是那蓝色的血......

那不是我们现在该关心的事。布雷克打断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执行命令。南极基地......那里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陈默和苏清雪展现出的信任与团结确实稳住了局面，但潜藏的危机却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