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医疗费的真相与撕裂的过往(1/2)
日内瓦湖畔那家顶级的私立医院,仿佛一个被剥离出来的、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孤立世界。长廊冰冷,灯光苍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窗外湖光山色格格不入的、由化学试剂与无声绝望交织而成的压抑气息。陈默紧紧搀扶着惊魂未定、浑身依旧如同秋风落叶般微微颤抖的母亲,在两名“幽灵”小队成员的贴身护卫下,快步走向孙伯早已通过隐秘渠道安排好的、位于这家医院最顶层、安保等级最高的vip专属隔离病房。母亲的体力与精神早已在长时间的恐惧绑架中透支殆尽,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陈默身上,苍老枯槁的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指甲甚至无意识地掐入了他的皮肉,仿佛一松开这唯一的支柱,就会再次坠入那片冰冷漆黑的可怕深渊。
陈默的心如同被放在文火上反复慢烤,救回母亲的巨大庆幸与后怕,对苏清雪伤势不明、生死未卜的焦灼恐慌,以及那一丝被强行压下、却不断滋长的、关于她为何会如同疯狂般出现在那艘死亡驳船上的巨大疑问和隐隐作痛,种种情绪在他胸腔内翻滚沸腾,几乎要将他撕裂。他将母亲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柔软宽阔的病床上,细致地盖好轻暖的羽绒被,柔声安抚道:“妈,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您安全了,这里很安全,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哪儿都不去。”母亲浑浊的眼中泪水涟涟,张了张嘴,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诉说那可怕的经历,或是询问那个为她挡枪的姑娘怎么样了,却最终只是溢出几声模糊的音节,极度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惊吓让她很快陷入了药物作用下的昏睡。
陈默仔细交代了主治医生和留下护卫的队员,目光冷厉地扫视了一遍病房内外,确认没有任何安全隐患,这才轻轻退出病房,带上厚重的隔音房门。他脊背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墙壁,深深地、试图吸入一丝能镇定心神的空气,却只觉得那消毒水的味道更加刺鼻,根本无法平复那如同沸腾岩浆般在他体内奔涌冲撞的情绪。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毫无焦点地扫过病房门口那个并不起眼却做工精致的金属牌,上面除了醒目的房号,还刻着一个他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徽标——苏氏集团的黑曜石鹰徽logo,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烫金字体:“苏氏健康产业全球战略合作指定病房”。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个被连日来的紧张、愤怒和救援行动完全忽略掉的细节,此刻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惊人的亮度和破坏力,狠狠劈入他的脑海!前世,母亲积劳成疾,身体彻底垮掉,最终药石无灵、凄惨离世的那家以昂贵和隐私着称的私立医院……他似乎隐约想起,那家医院背后最大的控股方,似乎也正是苏氏集团旗下的医疗产业!当时他早已破产,负债累累,倾尽所有也无法承担那如同无底洞般的天价医疗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中日益消瘦,最终在那种看似豪华却冰冷无比的病房里含恨而终……他当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自我的无能狂怒中,从未深想过,母亲后期情况那般恶化,为何还能一直住在条件那样好、费用显然极其高昂的特殊病房里?他只以为是医院方面基本的、微不足道的人道主义仁慈,或是某个他不知道的、短暂生效后又迅速消失的慈善基金项目在起作用。
一个可怕而荒谬到极点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地窜起!他猛地转身,几乎是用撞的的方式冲向了楼层尽头的护士站,也完全顾不得什么礼节和风度,直接对着值班的、看起来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声音因急切、恐慌和某种即将揭晓真相的恐惧而显得异常嘶哑紧绷:“请问!1703病房!之前是不是有一位叫王秀琴的病人长期住过?!大概就在三年前!告诉我!”
护士长被他猩红的双眼、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势以及脸上那种近乎偏执的急切吓了一跳,但良好的职业素养和可能接到的上层指令让她迅速在电脑系统中查询起来。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屏幕光映照着她略显惊讶的脸。片刻后,她抬起头,肯定地点了点:“是的,先生。 records显示,王秀琴女士确实曾是我们医院的长期病人,在1703病房住了将近两年时间,后来……非常遗憾,病逝了。”她的话语带着程式化的惋惜,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电脑屏幕上的某个细节。
陈默的心脏几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他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声音发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她的费用……当时所有的医疗费用……是谁支付的?!我记得我们家当时……当时根本……”他哽住了,无法当着外人的面说出“破产”那两个浸透着失败与耻辱的字眼。
护士长明显地犹豫了一下,目光再次快速扫过电脑屏幕,又看了看陈默那几乎要吃人般的通红的双眼,以及他身后不远处那两位一看就绝非善类的护卫,联想到刚才院长亲自打来的、要求无条件配合这群人的紧急电话,她略微迟疑便再次操作电脑,调出了深层的财务历史记录界面。屏幕上的数据滚动着。“系统内部记录显示……王秀琴女士住院期间产生的所有医疗费用,包括顶级病房费、进口特效药品、专家会诊、以及最后阶段的全部舒缓治疗和护理费用,都是由一位名叫苏清雪的女士,通过其个人海外账户,定期、全额支付的。支付频率是每月初自动划账,持续了整整两年时间,从未间断,直到……直到王女士最后离世。”护士长的语气中也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困惑,显然,这样一笔长期、稳定且数额极其高昂的匿名(对她而言几乎是匿名)支付,在她职业生涯中绝非寻常。
苏清雪!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陈默如同被一道来自九天的惊雷直直劈中天灵盖,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像是在下一秒被疯狂点燃!他猛地一把抢过护士长迟疑着打印出来的、那长达数页、密密麻麻列着无数款项的支付记录汇总表,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翻动着那冰冷的纸张。那一笔笔数额巨大、定期发生的、触目惊心的款项,像一把把烧红的、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刺入他的眼睛,捅进他的心脏,将他前世所有的认知、所有的恨意、所有的痛苦根基,搅得天翻地覆!
原来……原来如此!在他前世最落魄、最绝望、以为母亲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和贫穷、无钱医治而饱受折磨最终含恨离世的时候,在他恨着那个女人的冷漠和绝情的时候,竟然是那个他恨之入骨、认为冰冷无情、连他葬礼都不屑出席的妻子,在背后默默地、持续地承担了这一切?!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图什么?!她明明……
无数的疑问、滔天的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颠覆性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他一把攥紧那叠厚厚的、仿佛重逾千斤的费用清单,如同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发疯野兽般,不顾一切地朝着走廊另一端、苏清雪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冲去!“幽灵”小队成员下意识地想跟上保护,却被他一声狂暴的、失去了所有理智的怒吼喝止:“都他妈给我滚开!别跟来!!”
他猛地一把撞开苏清雪病房那厚重的隔离门!巨大的声响如同爆炸般惊动了正在里面密切监控各种复杂仪器的医生和低声啜泣、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的孙伯。病床上,苏清雪静静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几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身上插满了各种维生管线和电极片,呼吸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肩部包裹的厚厚纱布依旧顽固地渗出一圈刺目的、令人心慌的鲜红。
陈默完全无视了房间里其他所有人的存在,几步就冲到床前,将手中那叠冰冷的、记录着残酷真相的纸张几乎戳到苏清雪紧闭的双眼之前,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彻底扭曲、撕裂,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深入骨髓的困惑,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绝望的乞求,他低吼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淋淋的心脏里抠出来的:“为什么?!苏清雪!你看着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他妈的为什么?!你明明那么恨我!明明连我的葬礼都不屑去看一眼!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地替我妈付这些钱?!你回答我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病床上的苏清雪似乎被他那蕴含着无尽痛苦的怒吼声波剧烈地触动,长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蝴蝶翅膀般剧烈颤动起来,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起初是涣散而无焦距的,花了很大的力气,仿佛穿越了无尽的迷雾,才终于聚焦到那叠几乎要碰到她鼻尖的、熟悉无比的费用清单上,然后,目光又缓缓地、吃力地移到陈默那张因极度激动而扭曲的、写满了痛苦、质问和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脆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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