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京城暗涌(1/2)

西域的风沙与苗疆的瘴疠,似乎并未影响到千里之外京城的繁华与肃穆。然而,在这座帝国心脏的深处,暗流涌动的剧烈程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处刀光剑影的险地。

紫宸殿内,今日的朝会气氛格外凝重。

龙椅之上,年近花甲的皇帝慕容琰,眉头微蹙,看着手中一份来自北疆的加急军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虽然年事已高,偶尔精力不济,需要依赖权相处理庶务,但绝非昏聩之君,对军国大事依旧保持着最后的敏锐。

丹陛之下,百官屏息。为首一人,身着紫色蟒袍,腰缠玉带,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正是当朝太师、丞相兼中书令秦嵩。他微微垂着眼睑,看似老神在在,但偶尔抬眼扫过御座时,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精光,却透露出其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众卿家,”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北狄游骑近日频繁犯边,劫掠边民,甚至胆敢攻击我军小型哨所。朔方、河西两镇节度使联名上奏,请求增兵防备,并拨付额外粮饷以固边防。对此,尔等有何见解?”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绯袍、面容刚毅的官员立刻出列,正是兵部侍郎张衍,素以耿直敢言着称。他躬身奏道:“陛下!北狄狼子野心,近年来休养生息,兵力日盛,其小股骚扰恐为大举进犯之先兆!臣以为,朔方、河西两镇乃我朝北面屏障,绝不可有失。应立即准其所奏,增兵拨饷,严阵以待,并责令幽州、河东等镇协同策应,以防不测!”

“张侍郎此言差矣!”不等皇帝表态,一个阴柔的声音立刻响起。出列者是户部尚书崔明远,秦嵩的忠实党羽。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陛下,去岁黄河水患,国库赈灾耗费甚巨,今春各地又多有旱情,税收尚未入库。此时若再大规模向北疆增兵拨饷,国库恐难以为继。况且,北狄不过是些疥癣之疾,小股流窜劫掠乃其常态,若我朝反应过度,反而显得心虚,可能激化矛盾,引得北狄真个大军压境。依臣之见,不如下旨申饬两镇节度使,令其加强巡逻,谨慎应对,不可轻启边衅,方为上策。”

“崔尚书!边关将士的性命,难道还比不过你户部的几两银子吗?”张衍怒目而视,“北狄凶残,若因其小股骚扰便置之不理,或约束边军不得反击,只会助长其气焰,届时若真酿成大祸,生灵涂炭,你担待得起吗?”

崔明远冷笑一声:“张侍郎何必危言耸听?北狄若真有大举南侵之力,何必行此鼠窃狗偷之举?不过是虚张声势,欲索要些钱粮罢了。我天朝上国,当以王道抚远,而非一味炫耀武力,徒耗国力!”

“你……!”

“够了!”皇帝慕容琰揉了揉眉心,出声制止了这场争吵。他目光扫过下方,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秦嵩身上,“秦爱卿,你乃百官之首,对此事有何看法?”

秦嵩这才缓缓出列,躬身施礼,声音平和而沉稳:“陛下,张侍郎忧心国事,崔尚书考量国库,皆是为国筹谋,其心可嘉。老臣以为,北狄之事,确需谨慎。增兵拨饷,固是稳妥之策,然崔尚书所虑,亦不无道理。”

他顿了顿,话锋微妙一转:“不过,老臣近日却听闻一些风声,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皇帝目光微凝。

“谢陛下。”秦嵩直起身,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张衍,“老臣听闻,朔方节度使王忠嗣,近年来在军中威望日隆,且与朝中某些官员往来密切。此次北狄异动,其奏报中是否……有所夸大,以期获得更多兵权粮饷,尚未可知。毕竟,边将拥兵自重,乃国朝大忌。陛下不可不察。”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这已不仅仅是讨论边患,更是直指边将可能心怀不轨,其心可诛!张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嵩:“秦嵩!你……你血口喷人!王节度使忠心为国,屡立战功,岂容你如此污蔑!”

秦嵩面色不变,淡淡道:“张侍郎何必激动?老夫只是将听闻奏报陛下,以供圣裁。是否属实,自有陛下明鉴。况且,若无此事,王节度使清者自清,又何惧流言?”

这一手极其阴狠。他并未直接坐实王忠嗣的罪名,却成功地在皇帝心中种下了一根怀疑的刺。对于一位日渐年老,对权柄越发敏感的帝王而言,将领拥兵自重,无疑是最大的忌讳之一。

皇帝慕容琰的眼神果然变得深邃起来,他看了看激愤的张衍,又看了看一脸“公允”的秦嵩,沉吟片刻,最终缓缓道:“边将忠心,朕自是知晓。然秦爱卿所虑,亦非空穴来风。北疆之事,容朕再思量。增兵之事暂且搁置,着令朔方、河西严加戒备,不得擅自出击,以免授人以柄。另,户部需加紧筹措,确保边军日常粮饷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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