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亡路上父母战死(1/2)
凛冽的夜风如同裹挟着冰刀的洪流,狠狠灌入姜野裂开的衣襟,撕扯着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翻卷的伤口。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钻心的剧痛。汗水、血水、泥水混合在一起,在他脸上凝结成污浊的硬壳,只有那双眼睛,在无边的绝望和疲惫深处,依然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焰——那是父亲的本能,是守护怀中血脉的最后壁垒。
怀里的襁褓是滚烫的,孩子的啼哭已经微弱下去,变成断断续续、让人揪心的抽噎。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像重锤砸在姜野的心上。身后,祖之国武士沉重的脚步声、战马不耐的响鼻声、还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被缓缓拉开的吱嘎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声音汇成一股冰冷的死亡潮汐,拍打着姜野早已透支的神经。
“清儿…别怕…爹在…”他低下头,用布满血污和裂口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孩子冰凉的小脸,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子。脚下丝毫不敢停歇,踉跄着冲进一片更为茂密的原始森林。参天的古木如同沉默的巨人,扭曲的枝桠在昏暗的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怪影,地上厚厚的腐殖层散发出浓烈的、潮湿的朽败气息,掩盖了他们逃亡的足迹,也吞噬了本就微弱的光线。
荆棘撕扯着早已破烂不堪的裤腿,尖锐的刺深深扎进小腿的皮肉。姜野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甜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不能停!停下就是万劫不复!他猛地将怀中襁褓向上托了托,用脸颊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心跳,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奔突。
身后的追兵显然也被这复杂的地形阻碍,叫骂声和呼喝声密集起来,透着被激怒的暴躁。但这短暂的迟滞,并不能真正拉开距离。
“嗖——噗!”
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
姜野几乎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侧面扑倒!一支冰冷的铁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狠狠钉入前方一棵粗壮的树干,箭尾兀自嗡嗡剧震!强劲的力道让整支箭杆没入树身过半!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死亡擦肩而过带来的寒意,比这林间的夜风更刺骨。他抱着孩子狼狈地滚进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面,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怀里的婴儿似乎被这剧烈的颠簸惊动,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
“在那里!放箭!别让他们再跑了!”追兵首领冷酷的声音穿透林间的黑暗。
更多的箭矢如同索命的毒蛇,嗖嗖地攒射而来!有的钉在树干上,有的深深扎进松软的腐殖土里,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支流矢甚至贴着姜野藏身的蕨叶边缘掠过,削断了几片叶子。
不能再这样被动躲藏了!姜野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他迅速解下腰间一个用兽皮缝制的水囊,里面装的并非清水,而是出发前妻子锦娘亲手熬制的、散发着浓郁苦涩草药味的深褐色药汤。这是用祖传秘法,以数种罕见的忍界草药熬炼的固本培元之物,其中一味主药“地脉血参”,更是耗尽家财才侥幸购得,本是留给清儿蕴养先天不足的体质所用。
他毫不犹豫地拔掉塞子,小心翼翼地掰开婴儿的小嘴,将苦涩的药汁一点点灌了进去。婴儿被呛得咳嗽起来,小脸皱成一团,本能地抗拒着这难以下咽的苦水。姜野眼中满是痛惜,动作却异常坚定。
“清儿,喝下去…活下去…”他的声音哽咽,带着血沫,“爹娘…对不起你…” 药汤顺着婴儿的嘴角溢出一些,苦涩的气味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
灌完最后一口药汤,姜野猛地将空水囊甩开,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孤狼般凶狠。他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仅存的武器——那把豁口的猎刀,以及藏在靴筒里的最后几枚边缘磨得异常锋锐的淬毒手里剑。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怀中因为药力作用似乎陷入昏睡、小脸依旧苍白的孩子,仿佛要将这小小的面容刻进灵魂深处。
“走!”他低吼一声,不是对孩子,而是对自己。他不再躲藏,抱着孩子猛地从蕨类植物后跃出,不再走直线,而是利用树木和巨石作为掩护,以之字形路线向着森林深处一处地势更为险峻、布满嶙峋怪石的山坳亡命冲刺!他的速度再次提升,完全是在燃烧生命最后的潜能,每一步踏出,腿上的伤口都迸射出更多的鲜血。
“追!他跑不了多远!”追兵首领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距离在绝望地缩短。山坳的入口就在前方,那是一片由巨大崩落岩石形成的狭窄通道,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只要冲进去,借助复杂的地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姜野即将冲入山坳入口的刹那!
“咻——!”
一道比之前任何箭矢都要凄厉、都要迅疾的破空声撕裂空气!这支箭的目标,不是姜野,而是他怀中那个毫无防备的襁褓!射出这一箭的,正是那个手持环首大刀、一直沉默追赶在队伍最前方的魁梧武士首领!他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只有执行命令的冰冷杀意。
姜野全身的寒毛瞬间炸起!那死亡的尖啸直指他灵魂中最脆弱的部分!来不及思考,完全凭借着超越极限的本能,他猛地将身体极限扭转,用自己整个后背迎向了那支夺命之箭!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沉重的铁箭狠狠贯入姜野的后心!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立刻倒下。剧痛如同火山般在体内爆发,眼前阵阵发黑,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低头,看到锋利的箭镞甚至从前胸透出了一小截,寒光闪闪,滴落着粘稠的鲜血。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全靠一股非人的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倒下。怀中的襁褓,依旧被他死死护在胸前,没有沾染上一滴鲜血。
“爹……”一个微弱得如同蚊蚋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恐和茫然,从襁褓中断断续续地传出。姜云清被那剧烈的震荡和浓郁的血腥味惊醒,睁开了眼睛。映入他婴儿瞳孔的,是父亲胸前透出的那截冰冷箭镞,以及父亲那张因剧痛和失血而扭曲、却依然死死护住他的、布满血污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追兵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呈扇形围拢过来,封死了所有退路。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照出他们冷漠而残忍的面孔,还有那柄环首大刀上未干的血迹——那是母亲锦娘的血。
姜野背对着追兵,面对着怀中惊恐的孩子。他看到了孩子清澈眼底倒映出的、自己胸前那致命的箭镞,也看到了那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那不是婴儿懵懂无知的哭闹,那眼神深处,是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有的、洞悉一切的巨大悲恸。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释然,瞬间冲垮了姜野强撑的壁垒。他懂了。他的清儿,似乎懂得这一切。这让他痛苦,也让他那早已破碎的心,获得了一丝奇异的平静。
“清儿…别怕…闭上眼睛…”姜野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仿佛胸口的箭镞并不存在。他沾满血污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眷恋地,拂过婴儿的眼睑。
姜云清没有挣扎。在那双盛满父爱、决绝与无尽悲凉的眼睛注视下,他顺从地、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僵硬,却不再哭泣。前世手术台上冰冷的绝望与此刻父亲怀抱中滚烫的死亡,交织成一片无声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呵…祖之国的狗…”姜野猛地抬起头,望向步步逼近的追兵,脸上所有的痛苦和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一切的狰狞笑意。那双眼睛,如同被点燃的炭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想要我儿的命?”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却蕴含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拿你们的命来填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滚烫的、带着奇异腥甜味道的精血混合着某种古老晦涩的查克拉瞬间涌入口腔!同时,他空闲的那只手快如闪电,在胸前几个特定的穴位上狠狠戳下!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撕裂血肉的剧痛,却诡异地在体内强行点燃了最后残余的、狂暴如火山般的查克拉!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浓烈草药苦涩气息的惨绿色光芒,骤然从他残破的躯体内部爆发出来!这光芒充满了狂暴、混乱和毁灭性的力量,如同无数躁动的藤蔓在他体表疯狂扭动、缠绕!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颗即将爆炸的、散发着不祥绿光的恐怖炸弹!
“秘术·燃血爆元!”姜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咆哮!
追兵们脸上的残忍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那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惨绿光芒让他们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退!快退!”首领惊骇欲绝地嘶吼,第一个疯狂地向后暴退!
然而,迟了!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九霄雷霆在这狭窄的山坳口炸开!惨绿色的光芒瞬间膨胀到极致,化作一个毁灭性的光球,带着焚尽一切的气浪和无数狂暴的查克拉乱流,以姜野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大地在剧震!周围的古木如同脆弱的麦秆般被连根拔起、撕碎!坚硬的岩石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崩裂、粉碎!首当其冲的几个祖之国武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那毁灭性的绿光瞬间吞没、汽化!稍远一些的,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掀飞出去,筋断骨折,撞在岩石或树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瞬间毙命!
那魁梧的武士首领凭借过人的实力和反应,在爆炸前的一瞬将环首大刀死死挡在身前,同时全力向后飞退!即便如此,恐怖的冲击波依旧狠狠撞在他身上,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他口中鲜血狂喷,护身的大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抛飞出去数十丈远,重重砸在一棵巨树的树干上,才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爆炸的烟尘和狂暴的能量乱流缓缓散去。
山坳入口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焦黑的深坑。坑底残留着一些难以辨认的、属于姜野的衣物碎片,以及那支穿透他身体的箭矢扭曲断裂的残骸。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那个名为姜野的父亲,以最惨烈、最壮烈的方式,将自己化作了守护幼子的最后壁垒,与追兵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凛冽的山风呜咽着卷过这片死寂的杀戮场,吹散了弥漫的硝烟和血腥,也吹动了深坑边缘,一丛在爆炸中奇迹般幸存下来的、沾着几点暗红血迹的顽强野草。
深坑边缘,几块巨大的崩裂岩石形成了一个狭窄的、被爆炸冲击波意外扩大的缝隙。缝隙深处,被厚厚的尘土和碎石掩盖的阴影里,那个小小的襁褓静静躺着。
襁褓的边缘沾满了泥土和烟灰,却奇迹般地没有被爆炸直接波及。剧烈的震荡让包裹有些松散,露出婴儿苍白的小脸。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尘土颗粒,小小的胸膛在尘土下微弱地起伏着。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尘土味混杂着父亲最后爆发出的那股奇异草药苦涩味,充斥着他微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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