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皇宫(1/2)
狮驼国的皇宫,矗立在都城中心,与东土建筑的飞檐斗拱、庄重典雅迥然不同,充满了浓郁的异域风情。巨大的白色大理石构成了宫殿的主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座雪山雕琢而成的神只。宫殿顶部并非陡峭的坡面,而是众多圆润的穹顶,如同巨大的珍珠散落,最大的主殿穹顶更是包裹着金箔,在蓝天映衬下放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光芒。宫殿四周耸立着镂空雕刻的细长宣礼塔,塔尖直指苍穹。
宫殿内部更是极尽奢华。廊柱皆由整块彩色玛瑙或碧玉雕成,墙壁上镶嵌着五彩琉璃与金箔拼贴成的繁复壁画,描绘着神佛讲经、飞天起舞的场景。穹顶内部垂下巨大的水晶灯盏,成千上万颗切割精美的水晶折射着光芒,将大殿映照得如梦似幻。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檀木混合的昂贵香气,地上铺着来自遥远西方的、织满金线的厚软地毯。整个皇宫,宛如《天方夜谭》中的神话殿堂,每一寸空间都在彰显着无上的财富与权力。
此刻,在那由纯金与象牙打造的、镶嵌着无数宝石的巍峨皇座之上,坐着狮驼国的国王——尉迟散跋。他约莫四十岁年纪,肤色微深,有着卷曲的黑色短发和浓密的络腮胡,胡须精心修剪并涂了香膏。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棕色的眼眸本应充满王者的锐利,此刻却只剩下阴晴不定的惊怒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身披一件以金线绣满孔雀羽纹、缀满各色宝石的华丽锦袍,脖颈上挂着层层叠叠的珍珠与红宝石项链,手腕上戴着沉重的金镯,整个人仿佛被财富包裹,却压不住内心的惶惑不安。
就在刚才,一个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传令兵被侍卫拖了进来,他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了四个字:
“大军……完了……”
随即,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那绝望的声音似乎还在富丽堂皇的殿宇间回荡,与这满室的奢华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对比。
几万大军!征讨一个区区的狮驼山妖匪,僵持了数月,耗费了无数的粮草军饷,最终……就这么完了?只回来了一个报丧的死人?
尉迟散跋猛地从皇座上站起,锦袍下的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他一把抓起御案上那只镶满宝石的金杯,狠狠掼在地上,醇美的葡萄酒液如同鲜血般溅在光洁的地面和昂贵的地毯上。
“废物!都是废物!韩文渊这个废物!几万精锐,竟然全军覆没!他还有何面目来见朕?!”他的咆哮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回响,侍立的宫女和侍卫们吓得噤若寒蝉,深深低下头,不敢直视天颜。
盛怒之后,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狮驼山妖匪竟然强悍至此?那接下来,他们会不会……兵临城下?一想到这个可能,尉迟散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下意识地转向皇座旁一侧,那里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
正是那位深受他信赖的圣僧——摩柯切页。摩柯切页依旧身披那件简单的赤色袈裟,手持念珠,面容慈悲平和,与国王的失态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微微垂眸,仿佛殿内发生的这一切喧嚣都与他的禅心无关。
“圣僧!圣僧!”尉迟散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你告诉朕,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文渊误国!如今妖匪势大,如之奈何?朕的江山……朕的江山会不会……”
摩柯切页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国王惊恐的眼神,他单掌竖于胸前,声音温和而具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潺潺流水,试图熄灭那焦躁的火焰:“陛下,稍安勿躁。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韩统领兵败,乃是定数,亦是那些妖族孽障气数未尽,负隅顽抗所致。陛下乃真命天子,受佛法庇佑,区区妖匪,不过疥癣之疾,何足挂齿?”
他缓步上前,拾起地上那只摔瘪的金杯,动作优雅从容:“陛下当保重圣体,勿因外魔侵扰而乱了心神。我佛慈悲,亦降雷霆。待老衲奏明我佛,自有金刚护法,前来荡涤妖氛,还狮驼国一个朗朗乾坤。”
听着摩柯切页沉稳的话语,尉迟散跋剧烈起伏的胸膛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他眼中那抹深深的忧虑和恐惧,却并未完全散去。他重新跌坐回皇座,看着殿下那具刚刚被拖走的传令兵尸体留下的淡淡血痕,只觉得这原本温暖如春的宫殿,此刻竟有些阴冷刺骨。
在圣僧摩柯切页那看似安抚实则空洞的言语下,尉迟散跋心中的惊怒与恐惧并未真正平息。他深知,几万大军灰飞烟灭,这绝非“疥癣之疾”,而是动摇国本的大祸!他需要实实在在的对策,需要他的文武百官为他分忧解难。
“传旨!鸣钟!召集所有文武大臣,即刻上殿议事!” 国王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或者说,是强装出来的威严)下令。
很快,象征着紧急朝会的沉重钟声在皇宫上空回荡。不多时,身着各式华丽朝服、头戴高冠或缠着精致头巾的文武大臣们,脚步匆匆地涌入这金碧辉煌的议事大殿。他们大多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从那急促的钟声中感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当尉迟散跋用带着余怒和惊惶的语气,宣布了剿匪大军全军覆没,仅一传令兵回报便即身亡的噩耗时,整个大殿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随即,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数万大军……全完了?这……这怎么可能!”
“天啊!狮驼山妖匪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韩文渊!韩厉!你这个饭桶!误国庸才!葬送我狮驼国数万儿郎!”
“陛下!臣请旨,愿领兵出征,踏平狮驼山,为韩统领报仇,为国雪耻!”一位满脸虬髯、性情刚猛的武将出列,声音洪亮,带着悲愤。
“不可不可!贼势正盛,连韩统领都……此时再出兵,岂非以卵击石?”一位文官立刻反驳,脸上写满了恐惧。
“难道就任由妖匪坐大,威胁王城吗?”
“当务之急是加强城防!谨守门户!”
“守?能守到几时?应当遣使求和……”
......
大殿之上,惊呼声、责骂声、请战声、畏战声、争吵声混杂在一起,乱哄哄如同一锅煮沸的粥。每个人都在表达自己的震惊与主张,却无人能提出一个让众人信服、让国王安心的万全之策。尉迟散跋坐在高高的皇座上,看着下方这群平日里道貌岸然、此刻却如同无头苍蝇般的臣子,只觉得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头疼欲裂,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隐隐有复燃的趋势。
“够了!” 他猛地一拍御座那镶嵌着巨大蓝宝石的扶手,发出一声怒吼,“都给朕闭嘴!如此喧哗,成何体统!一个一个讲!”
帝王的威压(哪怕是色厉内荏的)暂时镇住了场面,大殿内迅速安静下来,众臣垂首屏息,不敢再随意出声。
尉迟散跋阴沉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了站在文官行列最前方,那位须发皆白、身着紫金蟒袍的老丞相身上。
“丞相,”国王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期待,“你乃国之柱石,历经三朝,见识广博。眼下局势,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老丞相其实也是刚刚得知这惊天噩耗,心中同样震撼不已,哪里能瞬间想出什么妙计良策?但国王垂询,又不能不答。他浑浊的眼珠在深深的眼窝里飞快地转动了几下,权衡着各种利弊,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胸前的长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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