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生三世（二十）（2/2）

狐帝白芷正立于狐狸洞前，看着族中那些曾参与暗谋、滥用法力伤及无辜的长老与族人，周身渐渐浮现出淡灰色的罪孽光纹。那光纹如蛛网蔓延，所过之处，他们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曾经引以为傲的九尾在光纹中寸寸黯淡，最终化作普通狐狸的模样，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着，走向青丘禁地——那是一处灵气稀薄的山谷，需在其中面壁千年，以岁月洗去罪孽，方可重入轮回。

白浅站在桃林中，指尖冰凉。她过往虽有顽劣，却无大恶，只是当年在幻境中忽视生灵的过错，此刻化作一道浅淡的光纹缠上手腕，灵力运转间隐隐滞涩，像是天道在无声告诫。她望着禁地方向，忽然想起当年在昆仑墟外的狼狈，原来天道从不会遗漏任何过错，也不会错罚任何无辜。

白真彼时正在十里桃林深处为桃树修剪枯枝，周身干干净净，无半分罪孽光纹。他望着天空中渐渐散去的暗沉云层，轻叹一声，转身走向白浅：“小五，天道有常，知错便改，不算晚。”

远处，曾暗中勾结魔族、意图扰乱三界秩序的几位狐族长老，因罪孽深重，周身光纹化为锁链，将他们的仙骨锁于禁地山壁，需受千年风霜侵蚀，直至罪孽消弭。整个青丘没有惊天动地的刑罚，只有无声的清算，却比任何雷霆手段都更让人心生敬畏。

雨过天晴时，青丘的桃林重新舒展枝叶，溪流潺潺流动，只是族中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自省。白芷站在祖宗祠堂前，看着牌位前跳动的烛火，苍老的脸上满是愧疚——他这才明白，所谓清算从不是毁灭，而是让迷失的族群找回守护一方安宁的初心。

白浅摸了摸手腕上已淡去的光纹，抬头望向天空，那里已恢复澄澈，阳光洒在桃林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她忽然懂了，天道的公正从不在严苛的惩罚里，而在每一份罪孽都有归途，每一次醒悟都有救赎。

白浅看着白真，她的阿爹阿娘都离开了她，她只剩下最后这一个亲人了

“三日后，司命会来送命格簿。”白真从袖中摸出个玉瓶，里面盛着他用最后灵力凝的桃花露，“凡间不比青丘，照顾好自己。”

三日后，司命星君带着命格簿降临，白浅接过那本泛黄的册子，上面写着她三世的命途：一世为农女，饱受饥荒之苦；二世为绣娘，中年丧夫；三世为医者，救百人却终死于瘟疫。每一世都带着磨人的苦楚，却无半分仙法可依。

“这是洗罪孽最快的路，”司命语气平和，“每一分苦楚，都是在赎当年的莽撞。”

白浅合上命格簿，没回头看白真——她怕看见他那三条黯淡的尾巴，会忍不住动摇。她纵身跃下诛仙台，凡间的风带着尘土气息扑在脸上，褪去仙力的身体瞬间被寒意包裹，像跌入了没有尽头的深潭。

白真站在诛仙台边，看着阿姐的身影消失在云雾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尾巴，那里还残留着修为被削的刺痛。他转身回了桃林，将所有枯枝都烧作灰烬，只留下满树待开的花苞——等阿姐历劫归来时，该有新的桃花盛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