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焚天狼啸，残叶托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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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峡，已成炼狱血池。

姬战彻底疯了。

赤离倒下的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他的理智。那一声“族长…血…兰…”的无声遗言，成了点燃滔天怒焰的最后火星。什么部族大业，什么韬略隐忍，尽数被焚天煮海的暴怒碾成齑粉！他眼中只剩下毁灭，毁灭眼前所有挡路之物，毁灭一切沾染影殿气息的渣滓！

“吼——！”

那并非人声，而是太古凶狼撕裂苍穹的咆哮！姬战魁梧的身躯彻底被实质化的暗金血焰吞没，身后顶天立地的巨狼虚影仰天长嗥，赤红如血月的巨目锁定前方密密麻麻的影殿杀手与大渊凶煞。他不再是冲锋的猛将，而是化身成了一团移动的、暴烈的、纯粹的毁灭风暴！

一步踏出，骸骨地面炸裂，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数十头挤在前方的尸傀和一头形如披甲巨蜥的凶煞，连哀鸣都未及发出，便被震得离地飞起，尚在空中，那裹挟着焚天怒焰的狰狞巨刀已如血色雷霆般横扫而至！

嗤——！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骨肉碎裂的闷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强行撕扯湮灭的锐鸣！暗金与血红交织的毁灭刀罡过处，飞起的尸傀、巨蜥凶煞、连同它们身周的空间都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化为最细微的、混合着焦臭与血腥的粉尘，泼洒开一片浓稠的死亡之雾！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巨大扇形刀痕！

“拦住他！结‘蚀骨幽煞阵’！”影殿杀手后方，一个尖厉的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悸。三名气息明显强横许多、身着暗银纹路黑袍的影殿头目同时掐诀，身上腾起惨白粘稠的幽光，如同活物般交织，瞬间在姬战冲锋的路径上布下一层覆盖方圆十丈、不断蠕动扭曲的惨白光幕！光幕散发出浓烈的腐蚀与湮灭气息，所过之处，连坚硬的骸骨岩石都无声无息地消融下去！

“杂碎！滚开！”姬战暴吼，面对那足以蚀金融铁的幽煞光幕，竟不闪不避！他身后那顶天立地的巨狼虚影猛地低头，赤红巨口张开，发出一声无声却撼动灵魂的咆哮！实质的音波裹挟着姬战狂暴的意志与焚天血焰，狠狠撞在幽煞光幕之上！

嗡——！

刺耳的摩擦震荡声响彻峡谷！惨白光幕剧烈波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粘稠泥沼，瞬间向内凹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三名结阵的影殿头目脸色同时一白，嘴角溢出黑血。

就在光幕被音波冲击迟滞的瞬间，姬战那缠绕着焚天血焰的身影已如陨星般撞至！他没有挥刀劈砍，而是将全身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巨锤，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狠狠撞在了光幕最薄弱的一点！

轰隆——！！！

地动山摇！那凝聚了三名强者之力的蚀骨幽煞阵，竟被姬战以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硬生生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破碎的惨白能量流如同失控的毒蛇四处乱窜，将附近躲闪不及的影殿杀手和凶煞腐蚀得惨叫连连，骨肉消融！

姬战从破碎的光幕中冲出，浑身浴血，暗金重甲上冒着被腐蚀的青烟，但他熔炉般的血目没有丝毫动摇，只有焚尽八荒的杀意！他看也不看那三名遭受反噬、踉跄后退的影殿头目，手中巨刀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劈峡谷深处影殿杀手最密集的核心区域！

“死！”

刀落，血焰焚空！一道横贯百丈的暗金血色刀罡犁开大地，将路径上的一切，无论是仓促格挡的影殿精锐，还是皮糙肉厚的大渊凶煞，尽数蒸发！硬生生在拥挤的敌潮中，开辟出一条由血肉骨灰铺就的、冒着青烟的死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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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骨苔径，死亡通道。

石牙将那片碧玉般的药叶狠狠嚼碎，苦涩清凉的汁液瞬间冲入肺腑，如同久旱荒漠突降甘霖。体内因毒瘴尸气带来的沉滞、剧痛和那附骨之蛆般的麻痹感，竟被这股磅礴的生机强行冲开、压制！消耗殆尽的力气也奇迹般涌回四肢百骸。

“走！”他低吼一声，声音因药力而恢复了几分磐石般的沉凝。身后四名同样含住药叶、精神一振的战士紧随其后，如同五支离弦的劲矢，朝着来时那被戎烈用命短暂清空的孔洞激射而去！

洞外，尸傀之潮果然再次合拢。浑浊的腐臭泥沼翻滚着，无数惨白浮肿的手臂伸出泥面，空洞的眼窝贪婪地“望”向冲出的活物气息。被戎烈斩杀的尸傀残骸漂浮在泥沼上，成了更多同类攀爬的垫脚石。

“跟紧我！冲过去！”石牙双目赤红，胸口戎烈燃命留下的翠绿火星印记灼热滚烫，仿佛在呼应着他的决绝。他手中战刀爆发出惨烈的罡芒，不管不顾，一头撞入那蠕动翻腾的尸潮之中！

刀光如匹练，斩断抓来的腐臂，劈开挡路的肿胀身躯！腥臭的污血和墨绿色的尸液泼洒，溅在重甲上滋滋作响，却被药叶散发的淡淡清辉顽强地阻挡、净化。身后的战士结成紧密的三角阵型，怒吼着挥动兵器，刀枪剑戟撕裂腐臭的空气，将两侧扑来的尸傀不断击退、斩杀。

药婆婆的叶子，成了他们最后的护身符。那清凉苦涩的气息在口鼻间流转，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极大地削弱了腐骨苔毒瘴的侵蚀与尸傀身上散发的、足以消磨生魂的秽气。若非如此，在这片死亡泥沼中冲杀，他们早已被毒气蚀穿肺腑，被秽气污浊神魂，化作新的行尸走肉。

“呃啊！”一声闷哼从石牙左侧传来。一名战士被泥沼中突然伸出的、覆盖着滑腻苔藓的骨爪抓住了脚踝！巨大的力量猛地将他向下拖拽！泥沼瞬间淹没至他的腰部！

“阿虎！”石牙目眦欲裂，反手一刀斩断那截枯骨，同时探手抓住阿虎的手臂，狂暴的力量爆发，硬生生将他从泥沼中拔了出来！但阿虎腿部的重甲已被腐蚀出破洞，惨白的皮肉暴露出来，迅速染上一层不祥的青灰色！药叶的生机正与尸毒疯狂对抗。

“撑住！”石牙低吼，将含在舌下的药叶残渣吐出一半，塞进阿虎嘴里，“嚼碎！咽下去！”他必须节省，这叶子是救命的东西，更是将地图送回族中的关键保障！

阿虎眼中闪过狠厉，毫不犹豫地嚼碎那半片残叶，混合着血沫咽下。腿部的青灰色蔓延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一瞬。他一声不吭，再次挥刀砍翻一头扑近的尸傀。

五人如同在粘稠的死亡沼泽中艰难跋涉的困兽，每一次挥刀，每一次迈步，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和药叶赋予的宝贵生机。泥沼下隐藏的危机防不胜防，滑腻的苔藓、突然塌陷的泥坑、潜藏的剧毒水蛭和尸虫…不断有战士受伤，药叶的气息在快速消耗、黯淡。

石牙胸前的翠绿火星剧烈跳动，指引着方向。他能感觉到，出口就在前方！但挡路的尸傀也越发密集、强大，甚至出现了几头明显被影殿秘法催动过的、体型庞大、动作迅猛的缝合尸怪！

“吼！”一头由数具凶兽骸骨拼凑而成、浑身流淌着脓液的骨兽尸傀，如同战车般撞开挡路的同类，布满骨刺的巨爪带着恶风狠狠拍向石牙！

石牙瞳孔骤缩，这一击势大力沉，硬接必然重伤！他猛地侧身，巨爪擦着重甲掠过，刮起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和火星。就在他重心不稳的瞬间，另一头潜伏在泥沼下的、形如巨大蜈蚣的尸傀骤然弹射而出，布满倒钩的口器张开，喷出墨绿色的毒涎，直射石牙面门！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石牙身后一名沉默寡言、脸上带着刀疤的老战士猛地将他撞开！

嗤——！

墨绿的毒涎尽数喷在老战士的胸甲之上！坚固的精铁重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冒烟、塌陷！毒液瞬间渗透，老战士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暴凸蔓延！

“老石！”石牙嘶声痛呼。

那老战士却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眼中是磐石卫特有的死志与托付。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沾满污血的长矛狠狠掷出，精准地贯穿了那头骨兽尸傀眼眶中跳动的幽绿鬼火！

“走…地图…给…族长！”老石的声音如同破败的风箱，戛然而止。他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向后倒下，砸入翻滚的腐骨泥沼，瞬间被浑浊的泥浆和无数伸出的惨白手臂吞没。

“啊——！”石牙发出野兽般的悲嚎，双目赤红如血。但他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猛地将口中仅存的、最后一点药叶残渣狠狠咽下，榨取着其中最后一丝生机与力量，战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惨烈刀芒！

“杀出去！为了戎烈！为了老石！为了少主！”他如同疯魔，刀光所向，残肢断臂横飞，硬生生在绝望的尸潮中劈开一条血路！身后仅存的三名战士，包括腿部受伤的阿虎，也爆发出最后的怒吼，紧随其后，用生命撞向那近在咫尺的、通往生路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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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殿之内，死寂如墓。

唯有藤老那微弱得几乎断绝的呼吸声，如同残破的风箱，在空旷冰冷的石殿中艰难地抽动。他伏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身体枯槁如一段朽木，龟裂的皮肤下，早已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只有生命本源在不可逆转地枯竭、消散。

但他浑浊得如同蒙尘玻璃珠般的眼睛，却死死地、贪婪地黏在阵中的姬岩身上。

心口处，那喷薄的翠绿光柱，是这死寂石殿中唯一的生机之火。纯净浩瀚的生命道韵，如同最温柔的溪流，又似最坚韧的刻刀，顽强地冲刷、抵御着那灰金色的寂灭金煞。在光柱的核心处，那蔓延到心口上方的石化青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管依旧缓慢得令人心碎——一点点向下褪去。冰冷的石质纹理如同冰雪消融，显露出下方温热、鲜活、正在微弱起伏的血肉。

每褪去一丝石色，藤老眼中那微弱的光就跳动一下，仿佛那是他仅存的燃料。

意识海深处，青叶的灵体悬浮在古鼎中央。她周身的光华，已从最初的翠绿欲滴，变得稀薄黯淡，如同晨曦中即将消散的薄雾。那双纯净灵动的眼眸里，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每一次凝聚意念，催动那净化光波，对她这初生而脆弱的灵体而言，都像是背负着万钧山岳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