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石屋烟火(1/2)
篝火晚会的喧嚣彻底沉入了磐石部族石山的深处,只留下几处灰堆里焖烤食物的细微香气,在清晨清冽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部族的日子,又回到了它固有的、带着沉重石味的轨道上。
姬岩没有立刻投入部族日常的狩猎或巡逻。他知道,身体里那股因试炼之地和生死搏杀而激荡起来的力量,如同刚被淬火的铁胚,看似坚硬,实则内里纹理未定,需要反复锻打,才能真正沉凝。那些从黑刺手里“敲”来的深黑矿石,正是最好的砧石。
他在部族聚居地外围,靠近山壁背风处,清理出一小块空地。这里相对僻静,只有风刮过石缝的呜咽和远处族人隐约的劳作声。几块最大、最沉的深黑色矿石被他搬了过来,随意地堆在地上。这些石头颜色黑沉,表面粗糙,带着一种天然的冰冷和沉重感,光是靠近,就让人觉得呼吸都沉了几分。
姬岩脱掉上身略显碍事的旧皮甲,露出精悍的上身。他深吸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灌入肺腑,精神为之一振。他走到一块半人高的深黑矿石前,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架势,只是沉腰坐胯,伸出双手,十指如钩,紧紧抠住石头冰冷粗糙的表面。
“起!”
一声低喝,并非为了发力,更像是一种意念的凝聚。他手臂上那些淡金色的纹路瞬间变得清晰了一些,仿佛有微弱的光泽在皮肤下流淌。腰背的肌肉贲张,如同绞紧的钢索,力量从脚底扎根大地,顺着脊柱节节攀升,最后汇聚于双臂。
沉重无比的黑色矿石,在他全力的撼动下,竟真的缓缓离开了地面!虽然只是离地半寸,而且姬岩的双腿微微颤抖,额角青筋隐现,显然吃力到了极点。他憋着一口气,维持着这个姿势,感受着那股沉甸甸的力量死死压在自己每一寸筋骨肌肉上,仿佛要将自己重新压回大地。汗水迅速渗出,顺着他绷紧的背脊滑落。
坚持了约莫十几个呼吸,手臂的酸麻和颤抖再也无法抑制,他才低哼一声,缓缓将石头放下。沉重的闷响砸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没有停歇,他走到另一块形状更不规则、棱角突出的矿石旁。这次不是搬动,而是沉腰拧身,运起全身力气,猛地一拳砸向那坚硬冰冷的石面!
咚!
一声沉闷得如同敲击实心铁砧的声音响起。拳头与石面接触的地方,只有几点微不足道的石屑溅起。巨大的反震力沿着手臂直冲肩膀,震得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他甩了甩手,指骨关节处传来清晰的痛感,皮肤微微泛红。
但他没有皱眉,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这石头的硬度,远超寻常山岩!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调整呼吸,再次聚力,又是一拳轰出!这一次,拳势更沉,落点更准。
咚!咚!咚!
单调而沉重的撞击声,开始在这片小小的空地上回荡,如同最原始的打铁声。姬岩忘却了时间,忘却了酸痛,只是沉浸在这种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对抗中。搬动,放下,挥拳,感受反震,再搬动……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裤腰,顺着赤裸的胸膛和脊背不断淌下,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蒸腾起淡淡的白气。
每一次搬动,都像是在对抗一座小山,逼迫着全身的筋骨血肉去适应、去承载那超越极限的沉重。每一次挥拳,都像是在锤炼一块顽铁,将震荡之力传导全身,迫使那股新生的、略显虚浮的磐石之力在冲击中一点点沉淀、凝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极限的对抗之后,身体深处那股源自血脉的力量,似乎就变得温顺一丝,与肌肉骨骼的融合就更紧密一分。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姬岩终于停下了动作,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在他身上蜿蜒流淌,滴落在脚下的石地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他走到旁边,拿起一个粗糙的陶罐,仰头灌下几大口凉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浇熄了身体内部的灼热,带来一阵短暂的舒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指骨关节处有些红肿,皮肤也破了点皮,渗出一点点血丝。但奇怪的是,那点微弱的痛感之下,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实感”。仿佛骨头更硬了,皮肤也更韧了。他试着轻轻握拳,一股沉稳的力量在指掌间流淌,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点不受控的躁动。
“阿岩哥!婆婆喊你吃早饭啦!”一个半大小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点馋意,“有焖肉!可香了!”
姬岩应了一声,抹了把脸上的汗,穿上皮甲,走向部族聚居地。经过篝火堆时,果然看到药婆婆正指挥着人,从尚有余温的灰烬里扒拉出几个裹着厚厚草木灰的土疙瘩。敲开外面烧硬了的灰壳,里面是焖烤得恰到好处的羊肉块和地薯,散发着混合了肉香和泥土草木气息的独特焦香。
姬岩拿了块肉,就着热乎乎、软糯香甜的地薯,大口吃着。焖烤的羊肉酥烂脱骨,带着灰烬特有的烟火气,别有一番风味。但吃着吃着,他前世那个“吃货”的魂儿又开始不安分了。这焖烤虽好,但味道终究单一了些,全靠食材本身的滋味和火候。如果能……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那间依着山壁开凿出来的简陋石屋。角落里,堆着他带回来的各种“食材”:晒干的紫石耳菌菇、气味奇异的根茎、几块剩下的蜜岩果、一小袋野果干、还有一点珍贵的野蜂蜜和粗盐。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午饭过后,部族里恢复了平静。大人们或外出狩猎巡逻,或在石场敲打石器,或处理兽皮。姬岩没有再去搬石头练拳,而是钻进了自己的石屋。
他找了一块相对薄一点、边缘还算平整的石板,仔细清洗干净。又用几块石头在屋外避风处垒了个简易小灶台,把石板架在上面。点燃一小堆干燥的树枝,让火苗均匀地舔舐着石板底部。
当石板被烧得微微发烫时,姬岩切了一小块肥厚的兽脂,在石板上抹了一圈。油脂迅速融化,发出滋滋的响声,沿着石板表面铺开一层薄薄的油光,浓郁的荤香弥漫开来。
他切了几片昨天剩下的、质地偏硬的兽肉,薄厚均匀,铺在滚烫的石板上。滋啦声中,肉片迅速卷曲变色。这一次,他没有只撒盐。他拿起一根洗干净、被他悄悄掐了一小段尝过味道的、类似野葱的植物嫩茎,用石刀细细切碎成末,撒在煎得滋滋作响的肉片上。瞬间,一股比单纯油脂香更清新、更富有层次的辛香被激发出来,霸道地冲散了油腻感。
“咦?”正在附近晾晒草药的药婆婆抽了抽鼻子,循着香味就过来了,“阿岩,你又鼓捣啥呢?这味儿…怪勾人的!”她看着石板上焦黄油亮、点缀着翠绿葱末的肉片,眼睛发亮。
姬岩用削尖的木棍给肉片翻了个面,随口道:“试试加点野葱,看能不能去腥提香。”他夹起一片煎得边缘微焦、香气最足的肉,吹了吹,递给药婆婆,“您尝尝?”
药婆婆也不客气,接过就塞进嘴里。滚烫的肉片混合着油脂的焦香、野葱的辛香在口中爆开,她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赞道:“唔!香!真香!这点绿末子一加,味道活泛多了!比光撒盐好吃!”
姬岩自己也尝了一片,满意地点点头。这野葱的加入,确实让简单的煎肉提升了一个层次,有了点“家常小炒”的雏形。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金色身影,如同闪电般从旁边石屋的阴影里窜了出来,目标直指姬岩放在旁边阔叶上、刚煎好的几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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