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流（2/2）
实验室外，巨大的监控屏幕上，代表陈子睿生命体征的数据瞬间飙红！能量波动曲线如同疯牛般上蹿下跳！刺耳的警报声几乎要响起！
“稳住能量场！压制波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干扰！” 林曦月清冷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入实验室，也传入陈子睿几乎被剧痛淹没的意识。
陈子睿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精神一振！识海中，《道德经》的经文如同洪钟大吕般轰鸣：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
**“柔弱胜刚强！”**
不能硬扛！不能对抗！要引导！要如水般渗透！要将这狂暴的星力，化为绕指柔！
他强忍着经脉寸断般的剧痛，强行改变混沌道炁的性质！不再是试图包裹或阻挡那缕星力，而是彻底放开防御，让自身道炁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弱”，如同最细腻的沙，如同最无力的水！以自身为“无间”，任由那狂暴的星力“驰骋”而过！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当混沌道炁彻底放弃抵抗，变得至柔至弱时，那狂暴冲入的星力，仿佛失去了着力点，又仿佛被那同源而出的混沌道炁所吸引、所包容，冲击的势头竟然为之一缓！虽然依旧在破坏，但破坏的速度和烈度瞬间降低了一个层级！
就是现在！
陈子睿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附着在那缕被“驯化”了一丝的星力之上，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如同引导着一条狂暴但被暂时安抚的怒龙！他的手指颤抖着，带着那缕融合了混沌道炁的幽蓝星芒，缓缓点向周扬的眉心！
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
嗡——！
整个生命维持平台猛地一震！平台周围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周扬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烈地抽搐起来！维生液剧烈沸腾！监控屏幕上，代表他生命体征的数据如同雪崩般疯狂下跌！那灰败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幽蓝的细小毒蛇在疯狂窜动！
“不好！目标身体无法承受引导能量！出现剧烈排异反应！能量侵蚀加速！” 实验室外，一名高级医疗官失声惊呼！
林曦月死死盯着屏幕，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但声音却依旧冰冷如铁：“别动！相信他！稳住力场！”
实验室内，陈子睿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引导过去的、那缕已经极度微弱温和的星力，在接触到周扬身体的瞬间，竟如同水滴滚入了烧红的烙铁，激起了他体内残留灰衣人能量的疯狂反扑！两种性质截然相反、却都霸道无比的能量在周扬脆弱的体内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而战场，就是周扬仅存的生命力！
这样下去，别说修复，周扬立刻就会毙命！
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
陈子睿脑海中灵光乍现！他想起了在灯塔底层，面对蚀骨海葵那液态聚合体时，自己逆向渗透其精神核心的惊险一幕！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至柔！渗透！逆向！既然正面引导会被排斥，那就…反其道而行之！以混沌道炁为“弱水”，先渗透周扬体内残留的灰衣人能量，理解它，包裹它，再以星髓之力，从内部将其瓦解、转化！
这需要将心神与道炁的掌控，精细到入微入化的境界！风险比刚才更大十倍！一旦失败，不仅周扬立毙，他自己的精神意志也会被那诡异的灰衣人能量反噬重创！
但，没有退路！
“周扬…撑住！” 陈子睿在心中嘶吼，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不再试图将星力注入周扬体内，反而将全部的心神意志，连同那缕混沌道炁，如同最细微的触须，沿着自己与周扬接触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无比轻柔地逆向探入了周扬体内那混乱狂暴的能量战场！
如同将一根头发丝投入了飓风！
刚一进入，无数混乱、冰冷、带着强烈侵蚀和破坏意志的诡异能量乱流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般疯狂撕咬过来！那是灰衣人留下的力量烙印！陈子睿的精神触须瞬间遭受重创，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扎入脑海！
他闷哼一声，七窍同时渗出血丝！身体剧烈摇晃，险些栽倒！
“稳住！陈子睿！” 林曦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
陈子睿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他强行运转《道德经》，心神沉入“致虚极，守静笃”的绝对空明之境，任由那狂暴的乱流冲击，我自岿然不动！混沌道炁被他压缩凝聚到极致，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弱”与“无形”，如同最微小的尘埃，任由乱流穿过，却牢牢附着其上，细细感知、解析着那诡异能量的每一丝波动，每一分特性！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陈子睿的精神意志即将被那混乱彻底撕碎的边缘，他终于在狂暴的表象下，捕捉到了一丝核心的、冰冷的、带着某种秩序感的能量韵律！
就是它！
“就是现在！**冲气以为和！**”
陈子睿心中怒吼！那缕附着在诡异能量核心上的、被他压缩凝聚到极致的混沌道炁，如同被点燃的火星，猛地爆发开来！不再是柔弱，而是瞬间转化为一股精纯无比的、蕴含着“和”之真意的混沌冲击！
这股力量不强，却恰到好处地冲击在那诡异能量的核心韵律节点上！
嗡——！
周扬体内，那疯狂肆虐的灰衣人能量猛地一滞！仿佛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那冰冷侵蚀的意志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混乱和迷茫！
与此同时，陈子睿引导的那缕幽蓝星力，如同等待已久的清泉，顺着这被“冲和”开的、稍纵即逝的缝隙，温柔而迅疾地渗透而入！
没有狂暴的冲突，没有激烈的对抗。
星髓之力，这宇宙间最本源的生命能量，带着“上善若水”的无争真意，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浸润了周扬那如同焦土般干涸、破碎的经脉残骸。
奇迹发生了。
监控屏幕上，那如同雪崩般下跌的生命体征数据，在触及死亡红线的刹那，猛地停止了下跌！紧接着，开始以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坚定的速度，缓缓地、艰难地…向上攀升！
周扬灰败如死人的皮肤下，那疯狂窜动的幽蓝“毒蛇”光影，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黯淡、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极其细微、却充满生机的温润光泽，如同初春大地萌发的新芽，开始在他受损最严重的几处主要经脉节点上，极其缓慢地蔓延开来！
成功了！
陈子睿紧绷到极限的心神骤然一松，一股难以抗拒的眩晕和脱力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了实验室外传来压抑的惊呼，以及林曦月那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快！接住他！注射高浓度生命原液！最高优先级治疗！” 林曦月清冷的声音穿透黑暗传来。
紧接着，是身体被扶住的触感，以及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生命能量顺着注射点涌入他枯竭的身体，缓解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陈子睿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很久。
陈子睿的意识在一片温暖的混沌中缓缓复苏。他发现自己并未完全昏迷，而是进入了一种奇特的深度内视状态。身体依旧疲惫不堪，经脉的刺痛感依旧存在，但那股濒临崩溃的枯竭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饱胀感，仿佛身体被强行塞满了能量，只是尚未完全消化吸收。
他“看”向自己的丹田。
那片混沌星云，在经历了引导星髓、引爆碎片、又强行施展逆向渗透的极限压榨后，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在生命原液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凝实！星云旋转的速度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沉凝厚重的韵律。玄黑的本色中，那些幽蓝的星芒更加明亮，更加自然地融入其中，不分彼此。整个星云仿佛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淬炼，去芜存菁，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但蕴含的能量却更加精纯，更加内敛，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厚重感。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之前的战斗和极限运用，如同最猛烈的锻打，将他初步融合的力量彻底夯实。如今星云凝缩，正是力量层次即将突破瓶颈的征兆！只要给他时间，消化掉体内残余的药力，彻底巩固这新的境界，他的实力必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他“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生命体征已稳定在安全阈值之上！奇迹！简直是医学奇迹！目标体内那种诡异侵蚀能量被中和了超过70%！虽然核心经脉网络依旧破碎严重，但生命本源已停止流失，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自我修复！这为后续的深度基因修复和经脉重塑手术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一个激动难抑的声音（应该是某位医疗官）在汇报。
“知道了。” 林曦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维持现状，24小时严密监控，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是，执事！”
脚步声远去。周围似乎只剩下仪器平稳运行的嗡鸣。
陈子睿感觉有人靠近，气息很熟悉，是林曦月。她似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没有言语。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审视，带着评估，还有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片刻之后，林曦月似乎微微俯下身。陈子睿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带着冷冽星尘气息的幽香。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开了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那动作快得如同错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几乎如同呢喃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深意，轻轻传入他耳中，或者说，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国之利器，不可示人…陈子睿，你身上的‘器’，太利了…希望白家那些鬣狗，不会这么快就嗅着血腥味扑上来…”
话音落下，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国之利器，不可示人…
陈子睿的心猛地一沉。林曦月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源星碎片、混沌道炁、以及他能驾驭星髓的能力…这些秘密一旦暴露，必将引来无数贪婪的觊觎。白家，恐怕只是第一波！
他依旧闭着眼，沉浸在那种深度内视的玄妙状态中，但精神感知却如同无形的网，悄然蔓延开来。他“看”到了隔壁医疗舱内，周扬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脸上的灰败气色也褪去了一丝，那紧锁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些。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生机，正在他体内缓缓复苏。
星髓的力量，加上他拼死的引导，终究是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一丝希望！
他“听”到了飞船引擎功率提升的细微变化，感知到了舰体轻微的转向。
“报告执事！后方发现不明高速能量信号！三艘！正在快速接近！信号特征…匹配为白氏家族‘夜枭’级高速突击舰！预计将在1小时27分钟后进入我方警戒空域！” 舰桥的紧急通讯突然接入医疗区，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白家！果然来了！来得比预想的还要快！
医疗区内，林曦月似乎并未感到意外，只有一声冰冷的轻哼传来。
“知道了。保持航向，提升护盾至战斗警戒级别。向对方发送标准身份识别及警告讯号。另外…”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启动‘深空之眼’，给我盯死他们的一举一动！我倒要看看，白家的爪子，敢不敢伸到我星云商会的船上！”
暗流，已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