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稳筑道基，师心甚慰（2/2）
“天地镇元基”太过宏大深奥，之前构筑基础节点时，因心算推演速度过快，虽能快速成型，却也暴露了根基不稳、难以承受高强度法则共鸣的隐患。师尊的教诲犹在耳边：阵法之道，非是闭门造车，更非蛮力推演。
他收起基材，起身离开了洞府，朝着宗门后山深处，那处被云雾笼罩、灵气盎然的“虚衍居”走去。
虚衍居坐落在一处清幽的山谷，几间简单的竹舍，一片药圃，一块光滑的巨石便是讲道之所。陈子睿恭敬地站在竹舍外：“弟子陈子睿，求见师尊。”
“进来吧。”虚衍道尊平和的声音传出。
陈子睿步入竹舍，虚衍道尊正盘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养神。他恭敬行礼，然后道：“师尊，弟子已初步收集辅材，并熔炼出一份‘镇元基材’。”
虚衍道尊睁开眼，目光落在陈子睿身上，微微颔首：“嗯，气息沉稳，看来熔炼过程尚算顺利。可有何疑难？”
“弟子确有疑惑。”陈子睿坦诚道，“弟子反省之前构筑阵基节点，过于追求速度，依赖心算推演强行塑形，虽得其‘形’，却失其‘韧’，根基虚浮，不堪重负。此次得基材，弟子欲放缓脚步，不求速成，但求每一节点皆能稳如磐石，与界域空间完美契合。然此阵玄奥，弟子恐慢则生变，或力有不逮，特来请教师尊，此‘慢’之道，当如何把握？”
虚衍道尊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能认识到“快”的弊端，主动求“慢”，这份心性，比单纯的天赋更难得。
“慢，非停滞不前，乃厚积薄发。”虚衍道尊缓缓道，“你既已明根基不稳之害，便当知稳筑道基之重。构筑之时，不必强求节点数量，当专注于每一节点之‘质’。”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你所得‘镇元基材’，替换旧有节点时，不必急于求成。先以神念细细感知界域空间于该节点处最细微的法则流动、能量韵律，如同聆听大地脉动。再引基材，如春雨润物，缓缓塑形，使其结构、其道韵，与彼处空间之‘呼吸’同频共振，浑然一体。此过程，或需反复雕琢，或需静置温养，皆需耐心。记住，阵基非死物，乃界域之延伸，当有生命之律动。”
陈子睿凝神静听，只觉师尊所言，字字珠玑，直指他心中所虑。他躬身道：“弟子明白了，谢师尊指点。”
“嗯。”虚衍道尊点点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陈子睿，带着一丝考较的意味，“你既已有基材，不妨就在此处，于为师眼前，尝试替换一处节点。让为师看看，你理解的‘慢’与‘稳’，究竟如何。”
陈子睿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师尊的考校。他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取出混沌石置于掌心，神念沉入微尘界。
他选择了界心空间边缘，一处相对独立、之前构筑时也感觉最为滞涩的符文节点。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不再像以前那样急于塑形，而是如同最轻柔的微风，细致地感知着这片区域空间每一丝的法则波动，能量起伏的细微节奏。他甚至能“听”到空间壁垒那缓慢而深沉的“脉动”。
当对周遭环境的感知达到一个极其清晰的层次后，他才缓缓引动那份熔炼好的“镇元基材”。
暗金色的液态物质，在陈子睿精微到极致的控制下，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流淌向那处需要替换的旧节点。它没有强行覆盖或冲击，而是如同溪水漫过干涸的河床，一点点渗透、融合、取代旧有的粗糙结构。
陈子睿的动作很慢，每一次能量的引导，每一个符文结构的细微调整，都伴随着漫长的感知、计算和与空间律动的契合。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心神消耗巨大，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平静。
虚衍道尊的神念，也悄然探入微尘界，无声地观察着整个过程。
他看到，那暗金色的基材，在陈子睿的操控下，正以一种近乎“生长”的方式，缓缓取代旧节点。新的符文结构在形成时，每一次能量回路的勾勒，都仿佛与周围的空间波动产生了共鸣，如同水乳交融。整个替换过程，没有引发丝毫的空间排斥或能量激荡，反而让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隐隐变得更加凝实、稳固！
更让虚衍道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是，陈子睿在替换过程中，并非完全照搬他传授的“标准”符文结构！他竟能根据对那处空间节点独特韵律的深刻感知，对符文内部几个非核心的能量回路角度和法则共鸣点，进行了极其细微、却妙到毫巅的自适应调整！这些调整，让新的节点与周围环境的契合度达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其精妙程度，连虚衍道尊都暗自点头！
这已不仅仅是“构筑”，而是“创造”！是基于深刻理解之上的灵性发挥！
时间缓缓流逝。当那处节点被全新的暗金流淌银星的“镇元基材”完美取代，散发出温润、厚重、稳固的空间道韵，并与周围环境和谐共鸣的刹那——
虚衍道尊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控制不住地显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他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眸，此刻精光爆射，死死盯着微尘界内那枚新生的、散发着完美道韵的阵基节点！
以他的境界和眼光，如何看不出其中的门道？这种对空间韵律的把握，这种对阵法结构的灵性微调，这种近乎道法自然的构筑方式……绝非简单的“天赋”可以形容！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悟性！何等精微的心算掌控！何等契合大道的灵性！
他原以为陈子睿是千年难遇的阵法奇才，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
虚衍道尊缓缓收回神念，再看向眼前这个依旧沉浸于构筑余韵中、面色微白却神情专注的关门弟子时，眼神中的震惊已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与……欣慰！他枯瘦的手掌，无意识地紧握了一下，仿佛要抓住这令人难以置信的惊喜。
良久，他才长长地、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满足感，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感叹：
“好…好一个稳筑道基！此等悟性，此等掌控，此等灵性……非‘千年’可限。子睿，你乃……万年难觅之阵道真才！为师……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