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沉积（1/2）

晨曦的微光艰难地穿透第五区上空厚重的污染云层，吝啬地洒在羊城第一高等中学斑驳的合金围墙上。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能源燃烧的刺鼻气味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高考，这座横亘在所有废土少年面前的独木桥，距离正式开考，仅剩三天。

陈子睿踏进校门。

洗得发白的旧校服，鼻梁上那副略显笨拙的眼镜，微微佝偻着背的走路姿态…一切都与一个月前那个沉默寡言、成绩中游的普通学生毫无二致。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外表下，是截然不同的内在。

丹田气海中，玄黑色的道炁如同静谧的深潭，缓缓流淌，每一次循环都带来一种沉凝的力量感和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源星碎片紧贴胸口，冰凉而稳定，如同新生的心脏，与道炁隐隐呼应。昨夜的血火、星空之眼的追杀、灰衣人的牺牲、林曦月的交易…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却又无比真实地烙印在灵魂深处，沉淀为一种磐石般的重量。

“看，是陈子睿！”

“听说他请了长假？这时候才回来？”

“啧，第五区的，估计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吧？最后几天冲刺也来不及了，估计还是吊车尾…”

“小声点！他好像看过来了！”

细微的议论声如同蚊蚋，清晰地传入陈子睿经过道炁淬炼的耳中。他脚步未停，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同班同学。那目光不再是以往习惯性的闪躲或隐忍，而是一种深潭般的平静，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让那几个学生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心头莫名一悸。

陈子睿没有理会。他穿过略显嘈杂的走廊，走进高三（大量资料、进行复杂计算才能得到模糊结论的问题，此刻在他脑中正被以惊人的速度解析、重构！

时间在专注中飞速流逝。课间休息的喧闹，周围同学关于考题的争论，老师反复强调的重点…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陈子睿的世界里，只剩下书本上的知识海洋，以及玄黑道炁在其中畅游、解析、建立联系的奇妙过程。

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知识，而是如同一个勘探者，手握“道”的罗盘，主动地在知识的矿脉中挖掘、提炼精华。以往觉得高不可攀的难题，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层需要拨开的迷雾；那些死记硬背的考点，此刻被串联起来，形成了关于能量、物质、空间乃至生命本质的、更加立体和深刻的理解网络。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自信，如同初春的溪流，在心底悄然滋生、汇聚。这自信并非源于力量的暴涨，而是源于对自身认知能力边界的突破，源于他找到了将“道”与“术”、将超凡力量与现实学识完美结合的钥匙！

午休的铃声刺耳地响起，打断了教室里的紧张气氛。

“子睿！”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陈子睿抬头，是赵刚。这个身材壮实、性格直爽的男生，算是班里少数几个和周扬一样，不会用异样眼光看陈子睿的人之一。此刻，他端着学校食堂提供的、寡淡的营养膏合成餐，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疲惫。

“你…还好吧？周扬呢？他怎么样了？” 赵刚压低声音问道，眼神瞟向那个空座位。

“他家里有事，暂时不能来。” 陈子睿合上书本，语气平静。关于周扬的真实情况，他不能透露半分。“我没事。”

赵刚显然不太相信“没事”这个说法，但看陈子睿不愿多谈，也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用勺子搅动着餐盒里粘稠的糊状物：“唉，这破考试，真他妈要命。我昨天刷题刷到凌晨三点，结果模拟卷还是不及格…听说这次武科实战考核比重又提高了，还引入了内城‘天穹学院’的教官当评委，标准肯定更严。妈的，我这二阶武徒初期的水平，估计够呛能进军队了，能混个探险公司的安保岗就不错了…”

赵刚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焦虑。这正是羊城绝大多数高三学生的缩影。

陈子睿默默地听着，心中却如同明镜。高考，这座独木桥，不仅仅是一次考试，更是废土时代残酷人才分流机制的开端。根据林曦月透露的信息和以往的惯例，高考后的去向基本清晰：

**觉醒和进化的人才（基因原能、念力或其他特殊能力达标者）：**

* **第一梯队：军队。** 东大陆联合政府直属或羊城卫戍部队。资源最优，纪律最严，死亡率最高，但上升通道明确，功勋可兑换顶级资源（如基因优化液、高阶战技、甚至飞船驾驶资格）。要求极高，非顶尖者不可入。

* **第二梯队：大型探险公司或豪门家族保镖。** 如“深空探索集团”、“李氏生物科技”等。待遇优渥，风险相对可控（但也可能被派往高危区域），有接触前沿科技和资源的机会，但人身依附性强，自由度低。

* **第三梯队：自由冒险者团队或独狼。** 完全自主，高风险高回报，出入荒野、废墟、甚至非法前往近地轨道“垃圾海”淘金。自由度高，但缺乏保障和体系支持，极易陨落。是许多成绩不上不下、不愿受束缚或走投无路者的选择。

**未觉醒、未进化的人才：**

* **文职、管理、技术工人。** 进入保护区各级管理机构、大型工厂、研究所等。生活相对安稳，但上升空间狭窄，待遇普通，处于社会运转的底层支撑位置。

赵刚的目标，是第二梯队的探险公司安保，这对他二阶武徒初期的实力来说，已经是比较务实的选择。

“你呢，子睿？” 赵刚终于停下抱怨，看向陈子睿，眼中带着一丝同情，“你文科还行，但武科…唉。要不，考个技术学院？学个能量炉维修或者基础芯片维护，以后进内城工厂，总比在第五区强。” 这是他能想到的、对陈子睿而言最“好”的出路了。

陈子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还没想好，先考完再说。” 他没有透露任何关于自身实力剧变的信息。藏锋敛锷，是林曦月的告诫，也是他此刻的生存法则。在真正强大到足以无视规则之前，“普通”就是最好的伪装。

赵刚只当他是在强撑，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兄弟，至少…把笔试分考高点，选择多点。”

下午的课程，陈子睿依旧沉浸在高效的学习中。玄黑道炁如同最精密的思维加速器，让他在知识的海洋里如鱼得水。他不再局限于课本，开始有意识地利用学校图书馆的免费终端（虽然权限很低），检索关于“寂静坟场”、“星髓”、“破碎灯塔”的零星信息。

结果如他所料，公开信息少得可怜。

* **寂静坟场：** β-7星域ngc-1277星系边缘的着名险地。成因不明，充斥高强度空间乱流、能量风暴和引力陷阱，是旧纪元星际战争的主要战场之一，残骸无数，蕴含巨大风险与机遇。被联合政府列为“a级高危禁区”，非授权飞船严禁靠近。相关信息高度保密。

* **星髓：** 无直接信息。关联词条“星髓断续膏”显示为“传说级医疗资源”，描述与老刀所言一致，来源标注为“极度稀有，疑似产自高危星域或古文明遗迹”。

* **破碎灯塔：** 检索到几条语焉不详的古籍残篇引用，提到“东溟海尽，有破碎灯塔，指引迷途，亦为归墟之始”。结合星图坐标推测，“东溟海”可能指旧纪元的太平洋，“破碎灯塔”疑似为某处位于“锈蚀海岸”（旧大陆东海岸，现为辐射畸变兽巢穴和海盗盘踞之地）附近的古代地标或遗迹。

线索寥寥，但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明确了“寂静坟场”的方位和凶险程度，“破碎灯塔”的大致位置，以及获取“星髓”的艰难。这些信息，如同散落的星点，在他脑海中初步勾勒出一条充满荆棘的未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