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淘品牌孵化之路(1/2)
2005年杭州的雨,下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活像老天爷也犯了愁肠百结。我缩在教室后排,胃里头那点酸水儿跟着抽抽,活像被人攥了一把。指头在手机键盘上盲戳,给瑶瑶姐发短信:“姐,那件‘踏雪无痕’的版,打样出来没?”抬头是讲台上正讲着结构力学的老教授,窗玻璃上的雨水淌得跟蜘蛛网似的,糊住了外头的天光,也糊得人心里头七上八下。
那阵子,日子就泡在这湿漉漉的水汽里。租在定海新村那破房子里,唯一的亮点就是桌上那台电脑,淘宝网那个橙色的标志,像一团湿答答却烧得正旺的火焰,昼夜不息地跳。夜深人静,就听那散热风扇“嗡嗡嗡”地响,比蚊子还烦人。屏幕上1688找面料、淘宝后台管店铺,俩窗口来回闪,把满屋子堆的印花t恤、厚卫衣照得忽明忽暗,活像在演一出无声的皮影戏。
要讲这段儿,咱得先唠唠当时的“电商江湖”。那真是龙蛇混杂,一片混沌。易趣那个紫色界面,还在城里头大小网吧的电脑屏幕上霸着位,印着ebay收购消息的《钱江晚报》,烫着金边,看着挺唬人。可您猜怎么着?马云那精瘦精瘦的“猢狲精”(隔壁香烟摊老王原话),愣是领着淘宝这条“长江鳄鱼”撕开了一道口子。
记得再一次去文三路电子市场淘二手电脑,摊主老胡,一边给我那破机器装系统,一边拿螺丝刀指点江山:“啧,这淘宝网啊,好家伙,活像条大鲶鱼,‘扑棱’一下子扎进死水塘!你们这帮学生仔搞网店,踩点上了!”他话音未落,隔壁摊位周杰伦的《七里香》就灌满了耳朵,混着硬盘格式化“刺啦刺啦”的怪动静。我脑子里哪顾得上唱歌,全在琢磨怎么赶紧把刚完工的“侠影”卫衣图样,发给瑶瑶姐。
那时候,外头世界可不太平。美国那个惠特曼女士在华尔街画的蓝图,说要一统电商江湖,把日本雅虎拍卖、韩国gmarket都收编麾下,听着是挺瘆人。但咱这位马老师,硬是在他那湖畔花园的公寓里头,“咕嘟咕嘟”熬了一锅“土法浓汤”出来。他那“免费三年”的招数,简直是精准打穴,挠到了所有买卖家的心尖尖儿,比什么洋枪洋炮都好使!
这事儿,就跟瑶瑶姐在四季青档口打版时拍着我肩膀说的道理一样:“小汪啊,看好了,咱杭州人搞设计,讲究的是方寸之间,布料也能走江湖!”这话我记住了。所以我那些t恤、卫衣上,要么泼墨山水意境深远,要么“侠”字写得筋骨遒劲,再不济就印个威风水墨麒麟——要的就是这股子劲儿!男的女的都能穿,穿上就像有那么点不羁和侠气在身上。
要说淘宝能火,真是赶上了天时。2003年那场非典的阴霾还没散尽,它倒像个顽强的野草,愣是从墙角缝儿里钻出来,开出了花。我那创业的起点,就在庆春路夜市。支个破架子,把自个儿设计的“剑气如虹”、“踏雪无痕”卫衣t恤挂上去。旁边卖香烟的老王,常磕着瓜子跟人白话:“看见没?马云这小子鬼精啊!晓得中国人最怕啥?怕手续费!这就跟我们卖油墩儿的,知道阿婆们舍不得多花几分钱买塑料袋是一个道理!”
他这一说,我心里豁亮——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吗?当ebay还在那儿端着架子收2%交易费的时候,淘宝捧着免费的、喷香的大蛋糕,挨家挨户敲门,把千万个像我一样口袋里没几个钢镚儿、却揣着梦想的人,给招安了!这招儿太狠了。我一个水利水电学校的学生,愣是把武侠小说里的刀光剑影,印在实实在在的衣服上,卖了!你敢信?
后来很多年,我估计ebay中国那帮西装革履的高管们,也想不明白:为啥那些在易趣上掰着指头算手续费的精明卖家们,会像钱塘江大潮似的,“呼啦”一下全涌到淘宝去?这就好比他们永远搞不懂,为啥武林路那群踩着滑板的野小子,会对我印着“任我行”的sudu t恤爱不释手。瑶瑶姐厂里第三批“降龙十八掌”印花卫衣到的当天,我的搭档小茹姑娘,直接就穿上身,踩着她的二手滑板,“嗖”一下就冲出去了,那气势,活脱脱一个现代版侠女!
再后来,那个“支付宝”一出,更绝了。有天我去意法给瑶瑶姐送修改的“袖里乾坤”暗纹卫衣稿子,蹲在巷子口听俩刚下班的服装厂小哥啃着葱包桧聊天。一个说:“哎,你说马云搞的那个支付宝,咋就恁灵光?买卖双方一锁,比咱拜关二爷还牢靠!”
另一个嘬着牙花子回:“可不是嘛!要不人家大学生自己设计的衣服,谁敢二话不说先把钱拍过去?不怕卷铺盖跑了?”这话糙理不糙,把信任这个千古难题,用一把技术“同心锁”给解决了。这就是平台的力量。
当然,咱自己心里得有杆秤。某天深更半夜,我猫在出租屋里改“听风辨器”武侠人物t恤的商品详情页,正晕头转向呢,旺旺突然“叮咚”一声跳出来个陌生买家:“亲,你们sudu那件‘剑宗’卫衣的内袋设计,官网图好像没拍清楚哇?”
嚯!这句话看得我心头一紧——那内袋隐蔽处印着的“剑无正邪”四个小字,那可是哥设计的小心思,专门拍模糊的!是想让买到的人自己发现这个小彩蛋。我这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落不下去。窗外野猫“嗷呜”一嗓子划破雨幕,就跟当年江湖传闻马云在董事会一拍桌子吼的那句差不多:“淘宝不是要干掉谁!是要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当然,除了那些歪门邪道卖假货的!”这话震得我耳朵嗡嗡响。守住真,守住良心,卖自个儿设计的玩意儿,这事儿,得顶天立地!
2005年上半年的雨水,缠缠绵绵下个没完。我在出租屋那墙面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快递单。红的、黄的、绿的便利贴,记满了淘宝创造的“神迹”:人家周成交额破千万只用了18个月,ebay?整整六年!意法服饰城瑶瑶姐那间小小的档口,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我捣鼓出来的“太极阴阳鱼”短袖、“沧海一声笑”卫衣,就借着淘宝这股东风,打上sudu那个烫金三环标,在网线连接的江湖里,慢慢有了名号。
这钱是挣了点儿,可心里头那滋味,还是沉甸甸的。记得有次去邮局给老家的母亲汇款,柜台那大姐盯着汇款单上那个有点“唬人”的数字,咂咂嘴:“乖乖!窗帘布厂女工的儿子,能挣这么多?”我摸着单子上那湿润的邮戳,想起母亲在车间里,日复一日被化纤毛絮染得花白的鬓角,那滋味,比这汇款单重百倍。
母亲这个在车间流水线上转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电话也掐得特别准。总是在深夜十一点零五分打来——那是她们厂里换班的缝隙。我正蹲在出租屋那滋滋作响的电磁炉前煮泡面,听筒里就传来机床“咔哒…咔哒…”规律的响声,跟催命似的,一下下数着她脸上的沟壑。
“儿子啊,今天菜市场排骨降价了没有哇?”这几乎成了她的固定开场白。有一回,我正被一个淘宝客户缠住,吵吵他买的“轻功水上漂”印花有轻微错位,焦头烂额时,母亲突然在电话那头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机床那单调的“咔哒”声突然停了!一阵混乱的呵斥声里,隐约听见下半夜班的铃声《回家》那萨克斯曲悠扬地飘过来……母亲还在咳嗽!她那头挂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愣了半天神,我知道下半夜班铃声响了,我也知道监工在催,可她那个班,还得熬到天亮,那些窗帘布的边角,等着她去锁。
那窗帘布厂,像个巨大又疲惫的怪兽,每到清晨六点,就把熬了一夜的女工们“吐”出来。她们穿着清一色磨旧的蓝布鞋,拖着步子,挪向早市菜场。我那苦命的妈,总是落在最后头的那个,因为她一路走,一路要弯腰捡拾人家丢弃的矿泉水瓶!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起了个大早坐车回余杭老家,正巧远远看见那熟悉的身影踮着脚,费劲地去够挂在树杈上的一个塑料瓶子。她后腰那片膏药,早就被汗浸透了边儿,蔫了吧唧地黏在洗得发白的工装上,活像一片粘在秋天里的梧桐叶。那天我死咬住嘴唇躲在梧桐树后,那股铁锈般的咸腥味儿,一辈子刻在了记忆里——咱这创业赚的钱,还远远不够啊!
后来夜市摊位上起了风波。那天我们正挂新到的“刀光剑影”系列卫衣,小茹突然低了声:“胡志坤…要我回老家看店。”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瞥见她手腕上好大一片青紫,跟被野狗咬过似的。我还没回过神,他那标志性的、跟炸雷似的摩托车“突突”声就到了跟前。
好家伙,上来一把就扯下我刚挂好的t恤,三环标都给扯歪了!他嗓门贼大,唾沫星子直喷:“跟我回去!你这摆弄些花里胡哨的破衣裳能挣几个钱?塞牙缝都不够!”小茹的手抖得厉害,刚收的钱还攥着,客人买的一件卫衣掉在地上。这姑娘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愣是像只被雨水打湿的、瑟瑟发抖的小猫。
没想到这姓胡的邪火上头,掏出打火机,火苗“蹭”就燎上了手边一件卫衣的领标!火苗窜起的那一刹那,小茹像被电击了似的,抄起手边半瓶矿泉水“哗啦”就浇过去!“嗤啦”一声,白汽混着棉布烧焦的糊味瞬间炸开,呛得人睁不开眼。
后来去派出所调解,胡志坤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小茹鼻子骂:“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当初帮你弄服装生意,垫进去两万块是真金白银!”这一骂,我才明白根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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