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南疆毒妇(2/2)

“乱臣贼子,毒如蛇蝎!”嬴破军的怒吼如同雷霆一般在大殿中炸响,震得殿梁嗡嗡作响,仿佛都要被他的声音震塌。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南方,仿佛要穿透那遥远的殿顶,直指南陲,“赫连飘渺这恶妇,弑君兄杀亲夫,祸乱南疆,此等逆天之行,天理难容!”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杀意,让人不寒而栗。而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让人无法忽视。

“龙骧卫的铁蹄,曾经踏平过无数乱臣贼子的身体!”嬴破军继续怒吼道,他的声音越发激昂,“如今,这南蛮叛贼的宫殿,就该被我们的铁蹄踏碎!她的每一根骨头,都要被我们碾碎!何须再议?发兵!”

他的最后一句话,如同命令一般,让人无法违抗。整个大殿都被他的气势所笼罩,众人皆沉默不语,唯有那怒吼声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散。

他的怒吼在殿中回荡,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仿佛南疆的雨林已在他铁蹄下瑟瑟发抖。

“呵……” 一声低沉的冷笑,带着海水般的阴冷湿滑,从对面传来,压过了嬴破军的余音。靖海王轩辕辰海斜倚在铺着深海鲛绡的坐席上,指尖把玩着一枚边缘锋锐、流转着幽蓝暗芒的鲛人鳞片,姿态慵懒而危险。

轩辕辰海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两道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而深邃。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轻易地刺破了嬴破军暴怒的表象,直直地落在姜明烛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

嬴破军的怒火在轩辕辰海的注视下,似乎稍稍收敛了一些,但他的胸膛仍然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再次爆发。然而,轩辕辰海却对他的怒意视若无睹,唇边反而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

“嬴司马的火气,总是这般……炽烈如焚啊。”轩辕辰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不过,南疆之事,说到底,乃他赫连氏的家事。赫连飘渺身为王女,眼见兄长昏聩,王侄年幼难当大任,更兼大将申屠病青……嗯,恐有尾大不掉之忧。在这种情况下,她挺身而出,拨乱反正,以雷霆手段清理门户,稳固南疆,使其免于分崩离析……”

他的话语不紧不慢,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清理门户”这四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缓慢,仿佛是在刻意强调一般,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寒意。

轩辕辰海的指尖轻轻一弹,那片闪烁着寒光的鳞片发出一声细微却尖锐的颤鸣,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语。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家事?” 司空公输磐那枯瘦如老树虬枝的手,一直按在身旁一个细长的、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青铜圆筒上。此刻,他猛地将铜筒提起,用尽全身力气般,将其底部重重顿在身前的案几之上!

“咚——!”

一声沉闷却无比震撼的金石交击之声骤然爆开!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瞬间盖过了所有的争论。案几上的青铜烛台猛地一跳,其上燃烧的火焰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扭曲、拉长,火焰的光影在殿壁上疯狂舞动,竟在刹那间诡异地勾勒出一条首尾相衔、狰狞盘绕的巨蛇之影!蛇影吞吐着虚幻的信子,冰冷的目光似乎俯视着殿中众生,旋即消散无形,只留下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着每一张惊疑不定的脸。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烛火燃烧的哔剥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

公输磐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轩辕辰海,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火的钢针,直刺对方眼底。他布满老人斑的手,紧紧抓着那冰冷的铜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没有说话,但这沉重的撞击,这扭曲的烛火蛇影,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铜管之内,拓印着那深藏在帝王寝宫之下、刻有皇族徽记的弑君凶器的图样。

短暂的死寂被司徒百里弘沙哑低沉的声音打破。他并未看向争执的双方,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是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盐铁账簿,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袍上沾染的一点墨迹,仿佛那才是世间最紧要之物:“南疆,盛产磷火盐晶……乃我们盐税重源,更是军需命脉之一。”

百里弘抬起眼,目光疲惫却深不见底,缓缓扫过嬴破军、轩辕辰海,最后落在姜明烛身上,“赫连飘渺上位,其心叵测。若她效仿某些‘前车之鉴’,” 他特意在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冰冷如刀,“在其掌控的盐场矿脉中,混入……‘蚀铁虻’之卵,抑或更甚者,如同西市惨祸那般……” 他顿住,没有再说下去,但殿中所有人,包括一直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的司寇皋陶玄,心头都猛地一沉。西市冲天而起的蓝绿鬼火,百姓化为火柱的凄厉哀嚎,那恐怖的景象瞬间在众人脑海中重现。

皋陶玄的脸颊肌肉难以自抑地抽搐了一下,仿佛那幻象中“司寇屠城”的血字又灼烧在眼前。他强忍着那刺骨的寒意和呕吐感,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补充道,更像是在为自己辩白:“百里司徒所言……非危言耸听。西市惨案残留之毒烬……已验出含有‘噬魂砂’之异力。此物……极类北戎萨满巫蛊之术所用,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布满疑惧的红丝,“亦有几分南疆‘腐心蛊’的气息!若赫连飘渺已与某些驱使腐化之力者沆瀣一气,其野心,绝不止于区区南疆王座!那些虫洞……那些孢子……”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仿佛被那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殿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嬴破军的怒目、轩辕辰海的冷笑、公输磐的铜管、百里弘的账簿、皋陶玄的恐惧、姜明烛袖中的血诏……所有的一切,都被南疆那场血腥政变投下的巨大阴影所笼罩。赫连骁与申屠月在雨林中的抗争,申屠明在学城的等待,都成了这巨大权力棋盘上,几枚遥远而微弱的棋子。

窗外,皇都上空,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沉沉压下,一丝天光艰难地穿透云隙,短暂地照亮了紫宸殿高耸的琉璃鸱吻。那光芒冰冷,不带暖意,只映照出殿内一张张在权力与阴谋的泥沼中挣扎沉浮的面孔。在所有人视线的死角,殿宇深处最高耸的穹顶藻井中央,那由古老青铜与秘银镶嵌而成的巨大烛龙之眼浮雕,其瞳孔深处,一缕微不可察的幽绿符纹,如同深渊中苏醒的活物,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