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孩子问完那句“还能记得”,我烧了最后一本留名册(2/2)
陶窑的热气裹着笑声漫出来,飘到村口老槐树上。
树杈间挂着块木牌,被风吹得晃了晃——那是她当年刻的念不在名,在灯,新漆的字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雁门关的风卷着碎雪灌进军帐。
秦雨桐把最后半卷《安民策》投进火盆,纸页上顾昭的小楷被火舌舔得蜷起来。
将军!帐外传来老兵的吆喝,三队说巡边时见着灯——
秦雨桐按住腰间的剑,见灯即礼,不问来历。她扫过帐中二十七个老兵,谁再提灰袍帝,罚抄《守灯谣》百遍。
老兵们面面相觑,最年长的张伯摸了摸怀里的旧战旗——那旗子早没了字,现在绣着盏陶灯。
他忽然笑了:成,往后见着灯,咱就弯弯腰。
夜更深时,秦雨桐独自登上关楼。
火盆里的余烬映着她的脸,《安民策》最后一个字刚化完。
她对着风抱了抱拳:您教我们护人,那我就护住这道不回头。
风卷着灰烬掠过城墙,落在关下的官道上。
有个挑担的货郎正歇脚,担子两头各挂着盏陶灯,暖黄的光在雪地里洇开两片圆。
顾昭站在山洞前时,山风正卷着野花香。
他怀里抱着最后一卷《阴司纪事》,封皮上二字被他用刀刮得只剩浅痕。
洞底的土很软,他蹲下身,把书轻轻埋进去。
陶灯压在上面时,灯芯地燃了——不知谁提前添了灯油,火苗跳得像颗心跳。
我不是被记住的人...他伸手碰了碰灯壁,温度透过陶土传到掌心,我是被忘记的火。
洞外传来细微的断裂声。
顾昭转身,见不远处的老松树下,一截枯枝正缓缓坠地。
枯枝断裂处泛着青,竟是发了芽的——新芽裹着层薄泥,顺着地脉的方向,正朝着南边延伸。
他没多留意,拍了拍裤腿上的土,沿着山径往下走。
山雀在枝头叫,他忽然想起穿越那日,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那时他背着药篓进山洞,摸到块冰凉的石牌;现在石牌的触感早忘了,只记得掌心曾有过的温度,像极了此刻陶灯留在他指腹的余温。
北周旧陵的雪地里,那截发芽的枯枝地断成两截。
新芽裹着碎雪,顺着地脉向南窜了三百里。
它钻过冻土,顶开残砖,在一片屋基遗址上破了土。
残垣上有道旧刻,被岁月磨得模糊——顾某到此,心灯初燃。
夜风掀起新苗的叶片,扫过刻痕时,带起几粒细尘。
(远处传来马蹄声,沈青竹的巡边队伍正沿着山径往这边来。
她的马鞭梢挂着盏陶灯,暖光映着她鬓角的碎发,将将扫过那片新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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