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水中那张判官脸冲我笑,我烧了最后一张回地府的路条(1/2)
顾昭坐在溪畔的青石板上,溪水漫过他的鞋尖,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
月亮在水里碎成银箔,他却盯着自己的倒影——那判官的影子不知何时又浮了出来,玄色官袍的褶皱里泛着幽蓝,冠上玉珠坠子晃得人眼疼。
逃不掉的。那声音从溪底渗上来,像生锈的铁链在骨缝里刮擦,轮回司的命格,刻进神魂里的。
顾昭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他能感觉到心口那枚若有若无的印记在发烫,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往肉里戳。
前尘往事突然翻涌——他是地府判官时签下的守灯契,十万阴兵用魂灵换人间灯火长明;他是顾昭时在乱世里点的每一盏灯,沈青竹剑上的红线,秦雨桐埋的将士碑,月婵观星时落进茶盏的星光。
这些东西在识海里撞成一片,烫得他眼眶发酸。
他突然笑了,指节抵着心口的印记,我偏要站在这里,把这命格......他喉结滚动,声音像淬了火的刀,篡了。
溪面突然翻涌。
顾昭闭目引动识海,阴时室残存的时间之力如暗潮涌来。
神识回溯的刹那,他看见识海深处那座朱漆门扉——轮回司三个金字已裂开三寸缝隙,门内金线如活物乱窜,缠着一本泛着幽光的命格簿。
他踮脚望去,簿上墨迹未干:顾昭:判官转劫,归位可免万劫。
归位?他嗤笑一声,指尖掐诀引动心火。
识海里腾起赤焰,他从袖中摸出那枚早该碎成齑粉的铜印残片——是方才埋碑时,地脉震颤从土里滚出来的,还沾着沈青竹剑上的金纹。
他将残片扔进心火,火星子炸开,残片上的阴文被烧得卷曲,像条垂死的蛇。
轰——
识海剧烈震动。
顾昭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
溪水倒映的判官影子扭曲成黑雾,发出尖锐的嘶鸣:你敢!
有何不敢?顾昭站起身,衣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逐渐消散的黑雾,心口的印记突然灼痛,像是有人在他灵魂上剜了块肉。
可他没躲,反而迎着那痛意往前走,鞋跟碾碎了溪边的碎石,我顾昭的命,只由我点的灯,守的人,说了算。
沈青竹在柴房擦剑时,突然被呛了一口血。
竹剑掉在地上。
她捂着嘴蹲下,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剑穗上——那抹淡金纹路突然亮了,像被人点了把火。
她想起方才埋碑时,红线缠上石碑的震颤;想起顾昭坐在溪边时,山风里飘来的焦糊味。
他在动神魂。她抹了把嘴,捡起剑冲进屋。
榻上的顾昭闭着眼,眉间拧成结,额角的汗把枕头洇湿了一片。
沈青竹伸手探他脉门,只觉指尖触到一团乱麻似的气,像有人在他识海里扯线。
归烬式。她咬碎舌尖,血珠滴在陶灯灯芯上。
符笔在灯壁刻下最后一道符纹时,灯焰地窜起三尺高,化作半透明的虚影。
她握着竹剑踏入灯焰,眼前景象骤变——灰雾弥漫的长廊里,顾昭站在尽头,对面立着个穿判官袍的男人,手里金笔正往他心口扎。
顾昭!沈青竹提剑冲过去。
金笔穿透顾昭心口的刹那,她的剑刃正砍在金线上。叮——火星四溅,竹剑裂出蛛网似的纹路,金线却断了半截。
判官袍男人转头,半张脸隐在黑雾里:你可知,这是轮回司的命......
他的命,不归你判!沈青竹断喝,拼尽全力挥剑。
竹剑碎成数段,金笔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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