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阴风未散游医至,判官笔下断生死(1/2)
晨雾未散,猎户村外的荒坡上还残留着昨夜打斗的痕迹,腐血混着露水渗进泥土,腥气里裹着几缕桂香。
顾昭站在村口老槐树下,看着阿木蹦跳着去井边提水,桶沿晃出的水珠溅在他沾着草屑的鞋面上——这是劫后清晨最鲜活的响动。
外、外来人!守在村口的赵叔突然粗着嗓子喊。
顾昭抬眼,就见雾气里转出个身影:粗布衣衫洗得发白,药箱边角磨得毛糙,发梢沾着草屑,正站在被烧出焦痕的木栅栏外,冲赵叔拱手:老丈,小女陆九娘,游方行医的,听闻这村昨夜遭了劫,特来送些金创药。
顾昭的识海微微发烫。
阴司镇魂殿的气息像温水漫过心口,他能清晰感知到这女子体内流转的不过是寻常人的气血,没有半分杀意。让她进来。他对赵叔点头,目光却没从陆九娘身上移开——她的药箱搭扣是铜制的,刻着极小的济生堂三字,箱底还沾着半片干枯的紫花地丁,是从十里外青竹山采的。
陆九娘进了村,药箱都没放下就蹲在墙根,给正揉着胳膊的阿木处理擦伤。小娃子这伤不打紧。她指尖沾了点药汁在掌心搓匀,动作比顾昭见过的任何医婆都轻,就是这淤青得用热酒敷,村里有陈酿吗?
王婶端着粥碗从屋里探出头:我家还剩半坛去年的桂花酿!
那就好。陆九娘抬头笑,眼角有细浅的纹路,昨夜那些伤了筋骨的,得尽快用药。她的目光扫过顾昭,突然补了句:听说山里头有阴兵出没?小女走南闯北见得多,倒不觉得可怕——能护着村子的,总比那些躲在幕后放冷箭的强。
顾昭的呼吸顿了顿。
他蹲下来,替阿木系好被扯松的布带:陆姑娘倒是胆大。
怕什么?陆九娘将药箱里的草药分门别类摆开,干蟾衣、血竭、田七,每样都码得整整齐齐,世人畏鬼神如虎狼,可小女治过太多人心的病——那些举着大义旗子屠村的官爷,那些克扣军粮逼得百姓卖儿卖女的老爷,哪个不比鬼可怕?她指尖拂过一株晒干的钩藤,倒是能救人济世的,便是妖魔...也胜过伪善之徒。
顾昭望着她耳后那道淡粉色的旧疤——是刀伤,从下颌斜着划到耳际,应该是替人挡刀留下的。
他突然起身:陆姑娘,村后柴房里有个重伤的俘虏,是昨夜那伙人的头目。你若真有本事,去看看他还救不救得活。
陆九娘没问缘由,背起药箱就跟他走。
柴房里弥漫着血锈味,那俘虏趴在草席上,后背的刀伤深可见骨,喉间只剩游丝般的喘息。
她掀开伤处的破布,指腹在伤口周围轻轻按了按:肺脉断了,肠子也破了。就算现在送太医院,最多撑到晌午。
顾昭盯着俘虏扭曲的脸。
这是刘万财的二当家,昨夜带人冲在最前面,砍死了老钟家的小孙子。
他摸出怀里的判官笔,笔杆凉得刺骨。
功德在识海里翻涌,像涨潮的海水——昨夜收了三百八十道怨气,又护了一村百姓,足够他用一次权柄。
陆姑娘,你退开。他声音很轻,笔锋却已划破指尖。
鲜血滴在笔端,瞬间化作墨色,他凌空写下命不该绝四字,最后一笔刚收,天地间突然起了阵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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