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箭塔烧符那夜,我烧了自己的观星簿(2/2)
几个村民跌跌撞撞跑进来,裤脚沾着黑泥:竹教头!
村东老槐树又闹鬼了!
沈青竹抽剑,剑穗划出第四道弧——归烬。
符火顺着剑刃窜起,却不灼手。
她回头对孩童们笑:看好了。
老槐树下,黑雾正裹着个白影。
沈青竹的剑指过去,符火地炸开,黑雾瞬间消散。
白影显形,是个穿着旧嫁衣的女鬼,面上还沾着血。你本是嫁去邻村的姑娘,被山贼劫杀,沈青竹收剑入鞘,怨气该散了。女鬼盯着她腰间的陶灯,忽然跪下来,额头触地。
黑雾散尽时,树洞里滚出个红布包——是姑娘当年没送出去的聘礼。
村正搓着手凑过来:竹教头,您帮我们除了邪祟,要多少银钱?
沈青竹弯腰捡起红布包,递给躲在他身后的小闺女:给你做新衣裳。她又从怀里摸出一盏小陶灯,灯芯还沾着昭安村的灶灰,钱我不要,只请每村留个娃跟我学剑。她将陶灯放进祠堂的供桌,图百年后,有人记得这灯不是神给的,是人传的。
南陈与北周交界的山道上,秦雨桐的铁枪挑开最后一支冷箭。
她的护心镜上已经多了三道划痕,身后的骑兵却还在笑——他们怀里抱着的灶灰包,正随着马蹄颠簸。
萧绎的残军?秦雨桐扯下脸上的血污,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箭阵,倒会挑时候。她抽出腰间的火折子,点灶灰!
骑兵们应声打开布包,灰白色的灶灰混着符纸碎屑撒向空中。
风从敌阵方向吹来,灰烬打着旋儿飘过去。
对面的将领正举着令旗要放第二轮箭雨,忽然惨叫起来——他的手背被灰烬沾上,瞬间腾起符火,烧得皮肉滋滋响。
你们杀的是人,秦雨桐策马冲上前,铁枪尖挑着灶灰包,我们守的是命——退,或烧!
符火顺着溪流蔓延,敌阵里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残军们扔了兵器就跑,马蹄溅起的尘土里,秦雨桐望着南下的花籽,笑出了声。
夜色深时,顾昭站在三境交界的溪边。
他手里攥着那截判官笔残片,月光在溪面碎成银鳞。我不是判官,也不是帝。他低声说,我只是顾昭。
残片沉入溪水的刹那,水面突然沸腾。
金流从残片里涌出来,顺着地脉北上。
北周地底传来闷响,像古钟被撞响,一声,两声,三声。
山脚下的破庙里,老和尚的残念散成光点,最后一句碎语飘进风里:火种入地,万脉同燃。
昭安村的夜静得能听见虫鸣。
沈青竹巡完夜,路过新盖的学堂。
月光下,地基边的老树根突然裂开,一截青玉简从裂缝里钻出来。
她弯腰捡起,简上的刻痕歪歪扭扭,既不是汉字,也不是胡文——可那笔画的转折,像极了她父亲当年传回军报时用的密文格式。
沈青竹的手指突然发颤。
她望着简上的刻痕,耳边仿佛又响起父亲临走前的话:青竹,等爹打完这仗,就给你刻支木剑。
夜风卷起她的剑穗,在青玉简上扫过。
某个刻痕突然泛出微光,像极了当年军报里,那个代表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