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陈锋面对国会质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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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的黎明被地球的黄昏笼罩。陈锋站在全息通讯室的中央，脚下是冰冷光滑的月岩地板，头顶却是华盛顿国会山穹顶的虚拟投影。巨大而空旷的虚拟听证厅里，一排排深色的议员席如同悬崖峭壁般压迫下来，无数审视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隔着38万公里的真空，依然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和冰冷的怀疑。空气里弥漫着绝对零度冷却剂的微弱气味，混合着全息投影特有的臭氧味。

“陈锋总工程师，”议会主席的声音经过量子加密信道传输，清晰却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在空旷的通讯室里回荡，“基于‘铁幕’安保部门雷震天将军提交的第17号紧急报告，以及我方独立技术评估小组的初步结论，国会特别听证委员会现就‘方舟之心’模拟崩溃事件、地月量子通信信道烧毁事件、以及由此引发的‘天梯一号’工程重大延误，对你进行质询。”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雷将军提交的报告关键页被放大、高亮显示：

- **“方舟之心”模拟崩溃：内部量子逻辑基元自发畸变，根源不明，疑存在底层系统设计缺陷或未授权后门。**

- **地月信道烧毁：直接诱因系艾莉丝?吴博士未经授权、超高风险神经直连行为，导致未知高维信息洪流入侵。艾博士意识严重受损，接收信息内容未知，潜在威胁等级：极高（需持续隔离监控）。**

- **工程延误后果：天梯锚定窗口错失，项目整体进度延迟至少27地球日，直接经济损失预估：1870亿信用点。间接损失（轨道安全风险、全球信心动摇）无法估量。**

“陈总工，”一位鹰派的军事委员会代表率先发难，虚拟影像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陈锋的鼻尖，“报告指出，核心危机源于你主持设计的‘方舟之心’系统存在致命隐患！更严重的是，你纵容甚至鼓励艾莉丝?吴博士进行极度危险的神经直连实验，最终导致信道被未知力量摧毁！这是否意味着，‘火种计划’的核心技术路线存在根本性错误？你是否应该为此次重大技术事故与战略损失负全责？”

质问如同冰雹砸下。陈锋能感觉到背后“铁幕”特工无声的注视，如同实质的芒刺。他深吸一口气，月面基地稀薄、冰冷的人工空气涌入肺叶，带着金属和尘埃的味道，让他保持清醒。

“主席先生，各位议员，”陈锋的声音平稳，带着工程人员特有的、面对复杂系统时的冷静逻辑，“模拟崩溃的根本原因，并非设计缺陷或后门。”他调出自己连夜整理的、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分析图，覆盖在雷将军的报告上。图上，量子位错误传导的红色脉络如同疯长的血管瘤，源头却是一片无法追踪的、代表未知扰动的深灰色区域。“崩溃源于量子真空底层自发涌现的逻辑畸变，一种…我们现有理论框架无法解释的‘背景噪声’。它像空间本身的‘免疫反应’，在拒绝被精确模拟。艾莉丝博士的直连，是在备用算力严重不足、常规手段全部失效、轨道灾难迫在眉睫时的唯一选择！是她以自身意识为屏障，避免了纳米单元失控、近地轨道彻底封锁的灭顶之灾！”

他指向信道烧毁前的三秒稳定期数据，绿色的同步率曲线在血色报告中倔强地亮起。“至于信道烧毁…责任在我。”陈锋的声音陡然沉重，“是我低估了‘幽灵脉冲’背后存在的恶意与力量层级，是我在危机下批准了艾博士的极端方案。我愿承担一切指挥失当的后果。但因此否定整个‘方舟之心’架构和量子通信路线，无异于因噎废食！我们面对的，是超越现有物理认知的挑战！退缩，意味着将人类的未来拱手让给未知的黑暗！”

“超越认知？”一位科学顾问委员会的虚拟影像发出质疑，“陈总工，你是否在用‘未知’为自身技术的脆弱性开脱？艾莉丝?吴博士意识中残留的‘烙印’和正在进行的诡异神经重构又如何解释？雷将军的报告表明，她接收到的信息具有高度威胁性！她本人，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无法控制的不确定源！”

提到艾莉丝，陈锋的心脏猛地一缩。医疗舱里她蜷缩的身影、皮下幽蓝的脉络、屏幕上那非人进化的脑波…画面在他脑中闪过。他强迫自己直视质询者：“艾莉丝博士是受害者，也是先驱！她大脑的‘加密’状态，恰恰证明了那信息洪流的真实性和技术层级！破解它，可能是我们理解威胁、甚至获取反击手段的关键！将她视为威胁而非宝贵的研究对象，是短视且危险的！”

“宝贵？”军事代表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讥讽，“一个意识被未知力量污染、大脑变成定时炸弹的‘研究对象’？陈总工，你的判断已经被你的工程师思维和…私人情感严重干扰了！雷将军提议的深度意识扫描和必要时…的‘无害化处理’，才是对‘火种计划’和地球安全的负责态度！”

“**我反对！**”陈锋的声音如同惊雷，第一次在质询中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强硬，他一步踏前，虚拟影像似乎都因他的气势而微微波动，“艾莉丝?吴博士是‘方舟之心’的缔造者之一！她的大脑是人类与未知深渊之间唯一的桥梁！任何粗暴的‘处理’，都是在亲手斩断我们唯一的希望之索，是在向黑暗投降！我以‘火种计划’总工程师的身份，以我个人的名誉和生命担保，艾莉丝?吴博士的价值远大于风险！对她的监控和研究，必须在确保其生命尊严和安全的前提下，由最高科学伦理委员会主导，而非安全部门！”

通讯室陷入短暂的死寂。议员们的虚拟影像交换着眼神，全息屏幕上数据流无声滚动。陈锋的强硬表态，将艾莉丝的问题从单纯的技术事故，提升到了科学伦理与安全管控的核心冲突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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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寒宫，生命维持系统主控节点。**

应急红光已经熄灭，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低温氧气泄漏后的刺骨寒意和淡淡的金属烧灼味。巨大的破损管道法兰盘处，覆盖着萨米尔那层神奇的银色自修复涂层，在正常照明下泛着坚韧的冷光。但危机远未解除。

陈锋离开后，萨米尔成了这里的临时指挥官。他脸上没了实验室里的腼腆，只剩下工程师面对故障时的冷峻专注。临时架设的强光灯照亮了错综复杂的管道丛林，工程师们如同蚂蚁般在钢铁骨架间攀爬忙碌。刺耳的金属切割声、焊接的嘶鸣声、仪器报警声此起彼伏。

“b-7区冗余阀传感器阵列更换完毕，测试通过！”

“主循环泵压力波动！疑似残留冰晶堵塞！”

“c-4区温度传感器全部失灵！需要手动排查！”

萨米尔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眼前的悬浮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数十个分区的监控窗口和维修进度条。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清晰传递：“手动排查组优先处理c-4区！泵压波动小组，注入专用溶解剂脉冲，注意压力阈值！更换组加快d区进度！我们只有不到四小时，主循环系统必须恢复冗余能力！”

汗水浸湿了他实验室白大褂的后背。陈锋在国会承受的质询压力，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这里。每一次系统的警报闪烁，都像是在拷问整个“火种计划”的根基。他必须守住这条生命的脐带。

一名工程师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块刚从故障传感器上拆下的电路板，脸色难看：“萨米尔博士！您看这个！”电路板上，几个关键的微型电容和电阻元件呈现出诡异的熔融状态，但并非高温导致，更像是…内部原子结构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破坏了！

“又是量子脉冲残留效应…”萨米尔眉头紧锁。这种微观层面的破坏防不胜防，常规的屏蔽材料效果有限。“通知材料组，把所有待更换的敏感电子元件，立刻浸泡到我们新研发的‘量子缓冲凝胶’里！至少十分钟！”那是他利用月壤特殊硅基结构和掺杂稀有元素临时调配的防护涂层，原理是利用材料的特殊能带结构吸收和耗散特定频段的量子能量扰动，效果未知，但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命令被迅速执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萨米尔的目光扫过主屏幕上那个被银色涂层完美覆盖的泄漏点。在强光下，那涂层表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液体流动般的纹理。他心中一动，调出涂层内部的纳米级结构实时监控数据流。

屏幕上，代表纳米微粒动态的微观模型正在运行。那些硅基载体上的记忆合金微粒，在极低温下并非完全静止。它们在极其缓慢地…自我调整、优化着与破损金属表面的结合形态。更让他瞳孔微缩的是，在微观模型的数据流背景中，他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规律性波动——一种与艾莉丝脑波监测中、林海发现的同位素密码中、甚至模拟崩溃时残留的“幽灵印记”隐隐相似的…底层谐波！

难道…萨米尔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的材料，在无意识的自我修复过程中，其微观量子态的动态，竟然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背景噪声”的影响？这影响是破坏性的，还是…可以被引导利用的？

“萨米尔博士！d区最后一个传感器节点更换完毕！请求系统整体联调测试！”工程师的汇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萨米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注入防护凝胶的元件安装情况？”

“全部完成！”

“启动主循环泵！压力梯度提升，5%阶梯递进！所有监控单元，最高灵敏度！”

低沉的嗡鸣声从管道深处传来，整个生命维持区微微震动。主屏幕上的压力曲线开始平稳爬升，温度、流量、氧气浓度…一个个关键指标在无数双紧张目光的注视下，艰难地、却坚定地回归绿色安全区！

“主循环系统…冗余恢复！”控制室内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萨米尔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再次看向屏幕上那坚韧的银色涂层和微观模型中微妙的数据波动。深渊的触手无处不在，但人类，总能从钢铁和智慧中，找到挣扎求生的缝隙。他拿出通讯器，准备向陈锋汇报这个艰难却至关重要的阶段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