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觐见（1/2）

那两道从万骸王座上投射而来的目光，牢牢钉在陆尘三人身上。

那是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仿佛就敲在耳边，震得人神魂摇曳。

四周那些活化骨雕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头颅低垂，表示着对王座上存在的绝对臣服。整片空间，只剩下鼓声和那令人窒息的威压。

冷月瑶感觉自己像是被冻在了玄冰里，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体内的玄冰真气在这股威压下近乎凝固。

她艰难地看向陆尘，发现他虽然脸色同样苍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但眼神却依旧锐利，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在对抗着这无形的重压。

“规则事件：魔城之主的觐见。无法逃避，无法力敌…” 提示音在陆尘脑海回荡，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

无法力敌是真的。这骸骨君王的气息，绝对超越了元婴，至少是化神期，甚至可能更高！在这被压制的试炼世界里，这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但无法逃避？未必！

陆尘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这骸骨君王是守关者，但守关并不意味着见面就杀。既然是觐见，就说明有沟通的可能！关键在于，它想要什么？或者说，这试炼规则允许它做什么？

硬拼是十死无生，唯一的生机，就在这觐见二字之中！

“走。”陆尘背着苏幼薇，迈开沉重的双腿，朝着那远处的万骸王座，一步一步走去。

冷月瑶深吸一口气，强行催动几乎冻僵的真气，紧随其后。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泥沼，越是靠近王座，阻力越大，灵魂层面的压迫感也越强。寻常筑基修士，恐怕在踏入这条白骨大道的瞬间，就会被这威压碾碎神魂！

陆尘体内，混沌天道神体自发运转，朦胧的混沌紫气在体表流转，勉强抵御着大部分威压，但他能感觉到，神体的负荷也在急剧增加。背上的苏幼薇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痛苦地蹙起。

冷月瑶更是不堪，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全靠一股意志在支撑。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距离那巨大的万骸王座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地看到王座是由无数种强大生物的完整骸骨构筑而成，那些骸骨上甚至还残留着生前不甘的意志和恐怖的法则烙印，散发着冲天的怨气与煞气。而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那个庞大阴影，也渐渐清晰。

那并非预想中狰狞的骷髅巨人，而是一个穿着残破黑色帝王袍服、头戴白骨冠冕的人形？

它的皮肤是毫无生机的灰白色，紧贴着骨骼，如同干尸。面容依稀能看出曾经的威严，但眼眶中燃烧的不是魂火，而是两团缓缓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

它的手指修长，指甲漆黑，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发出“哒…哒…”声。

它就是这片死亡国度的绝对主宰，骸骨君王！

在陆尘三人走到王座下方，大约百米距离时，骸骨君王那敲击扶手的声音停了。

整个世界，连那战鼓声也诡异地消失了，陷入一片死寂。

它那深渊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冷月瑶，在她玄冰长枪和身上的寒气停留了一瞬，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随即，目光掠过昏迷的苏幼薇，在她眉心那点黯淡的造化本源上停顿了一下，黑暗漩涡般的眼眸微微波动。

最后，它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陆尘身上。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陆尘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肉身，直视他神魂最深处的秘密！混沌神体、寂灭源点、甚至那刚刚收取的混沌气流和毁灭之火，都在这种注视下微微震颤！

“汝……”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亿万亡魂同时低语的声音，直接在陆尘和冷月瑶的识海中响起，带着古老沧桑的韵味和毋庸置疑的威严。

“身负混沌，却非吾道中人……”

骸骨君王开口了，它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陆尘心头巨震！

它看出了混沌神体！而且，它说“非吾道中人”？死亡法则难道不属于混沌衍生的一部分吗？还是说，它指的道是别的？

“外来者…闯入朕之疆域…搅动沉寂…当诛。”

冰冷的宣判，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随着“当诛”二字落下，周围那凝滞的死亡法则瞬间沸腾！

无数灰黑色的死亡锁链从虚空中探出，带着禁锢神魂、湮灭生机的力量，朝着陆尘三人缠绕而来！

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规则即如此”的无可抗拒感！

这就是化神以上存在的可怕！言出法随！它说当诛，这片天地的法则就要执行诛杀！

“前辈！”陆尘猛地抬头，毫无畏惧地迎上那双黑暗漩涡般的眼眸，声音因为抵抗威压而有些嘶哑，却清晰无比：“觐见未毕，何以言诛？”

他这是在赌！赌这觐见本身也是一道规则！赌这君王不会在觐见流程未完时就直接下杀手！

果然！

那些即将触及他们的死亡锁链，在距离他们身体不到一尺的地方，猛地停滞下来，微微震颤着，仿佛在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骸骨君王看着陆尘，黑暗漩涡中似乎闪过一丝玩味？

“有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区区蝼蚁…也敢与朕论规则？”

压力骤增！那些死亡锁链虽然停下，但散发出的毁灭气息更加浓郁，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们撕碎！

冷月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虽然知道那是螳臂当车。

陆尘额角青筋跳动，知道不能再被动下去，必须抛出筹码！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晚辈并非有意搅扰君王沉寂！实乃被那混沌石卵异动所引，被迫闯入！如今石卵已被晚辈暂且压制，也算替君王清除一不稳定因素！”

他刻意点出混沌石卵，并强调是自己压制的。一方面点明闯入并非本意，另一方面也在展示自己的价值，我能压制那让你们都头疼的玩意儿！

“混沌石卵……”骸骨君王低语，目光似乎穿透了陆尘那个临时空间，落在了那颗陷入惰性状态的石卵上，“……那失败的古实验体……竟还未彻底寂灭……”

古实验体？陆尘心中一动，这石卵果然来历不简单！

“汝…以何法压制？”君王问道，带着一丝探究。

陆尘心中警惕，寂灭源点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绝不能暴露。他心思电转，回答道：“晚辈身负混沌之体，侥幸以混沌包容其冲突之力，险险稳住其平衡。”

他半真半假，将功劳大半归咎于混沌神体。

骸骨君王沉默了片刻，黑暗漩涡般的眼眸似乎能看穿虚妄，但它并没有深究，而是话锋一转：“即便如此…亦不能抵汝擅闯之罪…更遑论…汝身上，带着令朕不喜的气息……”

它的目光，再次扫过苏幼薇眉心的造化本源，以及冷月瑶身上的玄冰气息。显然，这两种充满生机与极寒的力量，与这片死亡国度格格不入，引起了它的排斥。

矛盾似乎无法调和！展示价值不行，讲道理也不行，对方就是看你不顺眼！

就在陆尘心念急转，思考如何破局时，骸骨君王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或者说，是聚焦在他体内那尚未完全炼化的混沌气流与毁灭之火上。

“混沌原道……毁灭原道……汝倒是机缘不小……”君王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陆尘却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回忆，又像是…渴望？

有戏！

陆尘立刻抓住这一闪而逝的机会，再次开口，这次他换了个角度：“晚辈机缘巧合得此力量，尚未能完全领悟。君王陛下统御此域，见识广博，想必对混沌与毁灭之道，亦有独到见解。晚辈闯入虽为罪过，但若能以些许微末所得，与陛下交流印证，或可弥补万一？”

他这话说得极其巧妙！不提赎罪，不提交易，只说交流印证。既给了对方面子，隐晦点出自己身负的筹码，又暗示了自己有成长潜力。

对于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来说，有时候潜力和未知比眼前的利益更值得投资。

果然，骸骨君王敲击扶手的频率，微微变快了一丝。

它再次沉默了，但那恐怖的杀意和周围停滞的死亡锁链，却缓缓收敛了一些。

压力骤减！

冷月瑶几乎虚脱，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尘，这家伙…居然真的靠三寸不烂之舌，把这恐怖君王说动了？

“交流印证…”骸骨君王重复了一遍，黑暗漩涡般的眼眸盯着陆尘，“汝……确有资格与朕……说此话。”

它话锋再次一转：“然，空口无凭。朕可以给汝一个机会……”

随着它的话语，王座前方，白骨地面轰然开裂，升起三座造型古朴、刻满诡异符文的黑色石碑。

每一座石碑上都缠绕着浓郁的死亡法则，但仔细感知，会发现石碑的核心，分别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混沌、毁灭、以及一种陆尘未曾接触过的、仿佛能侵蚀时光的腐朽气息！

“此乃原道试炼碑。”骸骨君王的声音响起，“对应混沌、毁灭、寂灭三道。汝可任选其一，将神识融入其中。若能在一炷香内，初步引动石碑核心本源，并承受其反噬而不死，朕，便准汝等离开。甚至可赐汝一场造化。”

“若失败…”君王没有说下去，但那重新弥漫的杀意说明了一切。

三选一！混沌、毁灭、寂灭！

混沌与毁灭，陆尘已经初步接触，有混沌神体打底，风险相对可控。但那“寂灭”……虽然只是残缺，却让陆尘识海中的寂灭源点晶体都微微悸动了一下！危险程度未知！

而且，这试炼显然不是简单的感悟，还要“承受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