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俗事扰与石中秘(1/2)

苏清鸢抱着那摞抄好的功法册子走在回杂役院的路上时,暮色已经漫过了青云宗的半山腰。山风卷着松针的气息吹过来,拂过她额前的碎发,也吹得怀里的纸页轻轻作响。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粗布青衣,布料硬挺得咯人,与腰间别着的、李长老塞给她的油纸包形成了鲜明对比——那油纸里裹着的桃干,是长老特意从后山桃树上摘了晒的,甜香透过纸缝渗出来,像是揣了一小团暖烘烘的光。

杂役院坐落在宗门最偏僻的西南角,院墙是用碎石垒的,好些地方都裂了缝,墙角爬满了青苔,连门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都歪歪扭扭,透着股破败劲儿。苏清鸢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阵刻意压低却足够刺耳的议论声,从槐树后面传过来。

“你看她那穷酸样,穿得跟个乞丐似的,还敢往藏书阁跑?真当认识几个字就能一步登天了?”说话的是赵琳,宗门内门弟子里排行老五,按规矩该称一声“五师姐”。她身上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蹙金绣袄裙,料子是上等的云锦,裙摆绣着缠枝莲纹样,走动时金线闪着细碎的光——这料子在山下的绸缎庄里,至少要五十两银子一匹,抵得上苏清鸢半年的月例。她故意把腰杆挺得笔直,腕间戴着的银镶玉手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扫过苏清鸢时,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跟在她身边的林巧和吴梅,是外门弟子里跟赵琳走得近的,家里在山下开着小商铺,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能供着她们穿得比普通杂役弟子精致。林巧的月白襦裙是细棉混纺的,领口绣着浅粉桃花;吴梅则穿了件湖蓝布裙,腰间系着同色的绣花腰带,两人看向苏清鸢的眼神,也跟着沾了几分赵琳的骄纵。

“就是啊五师姐,”林巧凑上前,声音里满是讨好,“她一个连灵脉都没有的废物,就算在藏书阁待再久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靠背书炼出丹来?您可是二长老的关门弟子,火灵根炼丹天赋那么高,上周刚炼出聚气丹,哪是她能比的?”

这话正好说到赵琳心坎里。她是二长老晚年收的关门弟子,天生火灵根,对丹火的掌控力远超同龄弟子,入门不到两年就能独立炼制聚气丹,是宗门里公认的“炼丹好苗子”。二长老本就偏爱天赋高的弟子,加上赵琳家里每年都会给宗门捐大批药材和银两,对她更是宠得没边——别说寻常弟子,就连一些内门师兄,二长老都曾为了护她,当众驳过面子。久而久之,赵琳的性子也越发嚣张,哪怕面对比自己入门早的弟子都敢摆谱,更别提苏清鸢这样的杂役弟子了。

“哼,聚气丹算什么?”赵琳轻哼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苏清鸢听见,“师父说了,下个月就教我炼培元丹,到时候我突破筑基,看谁还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像某些人,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留在宗门里就是浪费粮食。”

吴梅跟着附和,往地上啐了一口:“就是!我听说她爹娘当年就是为了帮她找恢复灵脉的破法子,才死在魔族手里的,说不定就是老天都觉得她不配拥有灵脉,故意收走的!”

苏清鸢停下脚步,指尖猛地攥紧了怀里的册子,纸页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不怕别人说她是废物,却绝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毁她的父母。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想绕开她们进门,可赵琳却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她的路,云锦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香风——那是她从家里带来的熏香,味道浓郁得有些呛人。

“怎么?看见我就想走?”赵琳双手抱胸,故意往苏清鸢面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苏清鸢,我警告你,别以为有李长老给你撑腰就了不起。杂役院的活你敢堆着不做,还敢占着藏书阁的资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五师姐?”

“我的活每天都做完了,”苏清鸢抬起头,看着赵琳那张被锦衣衬得越发骄纵的脸,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昨天您去后山摘野果,晒在院子里的草药是我帮您收的,不然早就被雨淋了。”她刻意把“您”字咬得轻,既守了辈分规矩,又没让自己显得卑微。

赵琳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更难看了——她确实忘了这件事,那天她偷懒跑出去,回来时草药已经整整齐齐堆在屋檐下,还是林巧告诉她是苏清鸢帮忙收的。可她怎么可能承认?她梗着脖子,语气更冲了:“那是你自愿的!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可没求着你!再说了,收点草药算什么?你占着藏书阁的书,本就该多干点活补偿我这个师姐!

她一边说,一边扬手想把苏清鸢怀里的册子扫落在地——她最见不得苏清鸢拿着书的样子,仿佛那本书是什么宝贝,能让这个废物比她还体面。苏清鸢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伸手抓住了赵琳的手腕。赵琳的手腕戴着银镯子,冰凉的金属硌得苏清鸢手指生疼,而赵琳的手却保养得极好,细腻光滑,一看就是从没干过粗活的。

“你敢碰我?”赵琳被她抓得动不了,顿时恼羞成怒,声音尖利起来,“苏清鸢!你一个杂役弟子也配碰我?我可是二长老的弟子,是你该叫五师姐的人!你再敢对我不敬,我让师父把你赶出宗门!”

林巧和吴梅见状,也赶紧上前帮腔,林巧伸手去推苏清鸢的肩膀,吴梅则想去抢她怀里的册子:“快放开五师姐!你想以下犯上吗?”

苏清鸢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眼神里燃起了火苗:“我没对您不敬,是您先挡我的路,先诋毁我的父母!就算您是五师姐,是二长老的弟子,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

“你还敢顶嘴?”赵琳气得脸都红了,抬腿就想踢苏清鸢的膝盖,可还没等她踢到,就听见一阵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从院外传了进来。

“吵什么?杂役院是让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来的是负责管理杂役院的三长老。他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根镶嵌玉石的拐杖,脸色阴沉地站在院门口。赵琳一见他,立刻变了脸色,刚才的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她猛地挣脱苏清鸢的手,快步跑到三长老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银镯子在地面磕出清脆的响。

“三长老!您可来了!”赵琳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哭腔,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往下掉,“苏清鸢她欺负我!她不仅顶撞我这个五师姐,还动手抓我,说我是靠家里有钱、靠师父撑腰才敢嚣张,还说您偏袒我,根本不配当长老!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眼泪,肩膀轻轻颤抖,看起来可怜极了。林巧和吴梅也赶紧上前,帮着赵琳说话:“长老,我们都看见了,确实是苏清鸢先动手的,五师姐只是跟她讲道理而已。”“是啊长老,苏清鸢以下犯上,连五师姐都不放在眼里,太放肆了!”

三长老本就忌惮二长老的势力,加上赵琳是内门五师姐,家里又常年给宗门捐物资,他自然不愿得罪这个“未来的炼丹大师”。再看苏清鸢,穿着粗布衣服,灵脉尽断,在宗门里毫无背景,两相比较,他心里的天平瞬间就倾斜了

他看向苏清鸢,语气冰冷:“苏清鸢,你可知罪?竟敢对五师姐动手,还口出狂言?”

苏清鸢站在原地,心里又酸又涩。她想解释,想告诉三长老,是赵琳先诋毁她的父母,是赵琳先动手的,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在三长老眼里,她的话根本比不上“五师姐”的眼泪,比不上二长老的面子

她抿了抿唇,声音很轻:“长老,是五师姐先……”

“够了!”三长老打断她,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一下,震得地面的碎石都跳了起来,“我不想听你狡辩!既然你这么有精力跟五师姐争执,那就去后山砍竹子!罚你砍十捆竹子,天黑之前必须砍完,砍不完不准吃饭,也不准回杂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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