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振15(2/2)
方才天下那句“不是同振”的低语,被风裹着飘进了他耳中,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一期一直知道三日月心里藏着人,有时见对方望着庭院的竹影发呆,眼底的温柔不像对旁人,他便隐约猜到些什么,却从没想过那个人会是天下一振。更没想过,自己爱慕了这么多年的人,心里装着的,是这样一段隔着时光、隔着刀剑种类差异的过往。他握着本体刀的手猛地收紧,指腹硌在刀鞘上精致的花纹上,疼得发麻,却比不过心口的钝痛——那痛意像竹林里的风,一点点钻进心里,凉得他发颤。
竹影晃过一期的脸,把他眼底的情绪藏了大半。他看着走廊上僵持的两人,三日月的手还扣在天下的后颈上,天下的身体依旧紧绷,却没再推开;又看看身边眼圈泛红、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厚,只觉得心脏像被竹枝缠住,越收越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意,从春樱开到冬雪落,从清晨的茶盏到深夜的月光,不过是场没说出口的独角戏,连登台的资格都没有。他垂下眼,掩去眼底碎开的光,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对厚说:“我们先回去,别打扰他们。”
厚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却没敢说话,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他跟着一期转身,脚步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回头望向走廊——月光下,天下仍僵在原地,三日月的手还搭在他肩上,两人的身影在竹影里交叠,像幅被墨染过的画,解不开,也散不去。而他没注意到,自己攥皱的衣角上,已沾了片被风吹落的竹屑,浅绿色的碎屑贴在深色的衣料上,格外显眼,就像他心里那些理不清的纠结,明明藏得很深,却轻轻一碰,就泛着疼。
走廊上,三日月终于慢慢收回了手。指尖还残留着天下后颈的温度,那温度透过皮肤,烫得他心口发慌。他看着天下避开的目光,对方的耳尖不知何时泛了层浅红,在月光下格外明显。三日月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些微的落寞:“是我唐突了。”他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拿起放在木台上的扇子,指尖在扇面上划过精致的花纹,却没了往日的从容。
天下没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竹林深处。方才被三日月触碰过的后颈,还带着灼人的温度,那温度像团火,顺着血液流进心里,烧得他原本冷静的思绪乱成了一团。他知道三日月的心思,也清楚自己的界限——大阪城的过往像道鸿沟,横在两人之间,跨不过去;而他随时可能因时光乱流而离开的身份,也给不了三日月想要的陪伴。可方才那瞬间的犹豫,那没推出去的手,还有唇齿间残留的茶香,却像根细针,刺破了他一直维持的冷静,让他藏在心底的情绪漏了出来。
风又吹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替他们藏着这月下说不出口的心事。三日月拿起茶盏,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苦意从舌尖漫到心底;天下的指尖又开始摩挲木栏的木纹,却没了往日的平静;远处的竹林里,一期牵着厚的手,慢慢往回走,厚的肩膀还在微微发抖,一期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月光透过竹叶,洒在走廊上,将三道身影拉得很长。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藏好的情绪,还有解不开的过往,都被裹在竹林的风里,落在月光下,成了这个夜晚最沉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