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向日葵(2/2)
第三天晚上,网上突然出现大量关于时政的黑料。有匿名用户上传了一段模糊的视频,视频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用针管给一个异化刀剑注射不明液体,那个异化刀剑的惨叫声隔着屏幕都能让人觉得心疼;还有人发布了一份“时政仿刀处理报告”,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将“不合格的仿刀”拆解、改造,甚至用来做“灵力实验”;更有甚者,伪造了“审神者丢弃刀剑男士”的聊天记录,里面的对话充满了对刀剑男士的不屑和冷漠。
水军在各个论坛和社交平台刷屏,真真假假的信息混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时政紧紧包裹。原本信任时政的审神者开始质疑,普通民众更是对“时政虐待刀剑男士”的说法深信不疑,甚至有人自发组织起来,在时政总部门口抗议,要求时政给个说法。
“又是他们干的!”时政总部的会议室里,负责人将一叠报告狠狠摔在桌子上,脸色铁青得像锅底。报告上贴着现场照片,照片里的据点一片狼藉,黑色雾气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影打乱到底想干什么?她就不怕引来检非违史吗?她就不怕把整个本征世界的秩序都打乱吗?”
坐在一旁的乱藤四郎低着头,手里攥着一张从网上下载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被烧毁的驿站,画面中央,一个穿着暗红色外套的身影正把一个审神者按在墙上,周身的黑雾像有生命般缠绕着她,虽然看不清脸,可乱藤四郎一眼就认出,那是影打乱。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照片的边缘被他攥得发皱。他知道影打乱在发泄,在报复时政对她的忽视和伤害。可看到那些被掳走的审神者、被打晕的刀剑男士,他心里又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理解影打乱的委屈,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认同她的反抗,可他不能接受她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乱酱,你怎么了?”药研走过来,看到他手里的照片,皱了皱眉。他的眼眶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这几天为了处理时政的混乱,没怎么休息,“又是影打乱做的?总部已经下了命令,让我们尽快找到影打乱的藏身之处,把被掳走的审神者救回来。”
乱藤四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照片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那是个戴着黑色面具的刀剑男士,身形很高,穿着和一期一振相似的深蓝色外套,可面具下露出的右脸颊上,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疤痕的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刚愈合不久。
他的心猛地一紧。他想起半个月前,在地下酒吧的天台上,影打乱曾经对他说过,她救过一个“毁容的一期一振”——那是个被时政改造成“战斗机器”的仿刀,因为不愿意听从时政的命令,被硬生生划毁了容貌,扔进了实验室。原来,影打乱找时政麻烦,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和她一样被忽视、被抛弃、被虐待的仿刀和异化刀剑。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乱藤四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的胳膊上还留着被影打乱的雾刃划伤的疤痕,虽然已经愈合,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我们得去找影打乱,和她谈谈。”
“谈?怎么谈?”药研皱了皱眉,语气里满是担忧,“她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而且她身边还有天下一振和那么多异化刀剑——天下一振的本灵气息连检非违史都能引来,我们要是贸然去找她,说不定会被当成敌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乱藤四郎握紧了手里的刀,刀鞘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她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如果当初我能早点发现她的委屈,如果当初我能告诉她‘不用模仿我’,或许她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想起影打乱在天台上喊的那句“我真的和你不一样”,想起她眼底的绝望和倔强;想起她蹲在地下室门口,让自己帮忙别发夹时,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期待;想起她在展览会上,被审神者议论时,低着头、指甲掐进掌心的样子。他突然明白,影打乱找时政麻烦,不仅仅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她不是“乱藤四郎的仿刀”,不是任何人的影子,而是“影打乱”,是一个有自己喜好、有自己脾气、有自己坚持的独立存在。
可他该怎么告诉影打乱,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替身?该怎么告诉她,他其实很羡慕她的勇敢,羡慕她敢直面自己的内心,敢反抗不公的命运?该怎么告诉她,她不需要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因为在他眼里,她本来就很特别——特别到让他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觉得“原来还有和我这么像,却又这么不一样的人”?
乱藤四郎走出时政总部时,天已经黑了。深秋的晚风带着寒意,吹得他的白色衬衫轻轻晃动。他抬头,看着远处暗巷里隐约闪烁的黑色雾气——那是影打乱的气息,带着熟悉的倔强和孤独。
他不知道这场对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也不知道自己和影打乱之间,到底隔着多少误解和委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来,能不能顺利见到影打乱,能不能把心里的话告诉她。
但他知道,他必须去。不为时政,不为那些被掳走的审神者,不为任何人,只为了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灵魂,能有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只为了能告诉影打乱,她从来都不是“影子”,她就是她自己,是那个喜欢暗红色、喜欢荆棘蔷薇、值得被人好好爱着的影打乱。
乱藤四郎握紧手里的刀,深吸一口气,朝着暗巷的方向走去。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他的白色衬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